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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自己来说,央视新大楼是“目睹”权力的一个完美样本。如果你认为它美,它的确很有点儿权力美学的野蛮魅力,如果你说它丑,它又的确傻了吧唧地支楞着,像只铁裤衩似的让人很不舒服。我一直觉得,作为建筑设计界的超级巨星,库哈斯再怎么蠢也蠢不到大家以为的程度,他的想法想必就没在美与丑的层面上。比着说,魏碑都很丑,可是中国书法中有个道德系统推崇它们。结果库哈斯在国外说了,这个设计,是对应着“权力”这个元素来的。话说得够明白的。这意味着,要是谁不知道权力长啥样,就看看央视新大楼。要是想看看什么是“茫然野望”,你就去陆家嘴好了。那么“服务”长什么样呢?我找了找,这玩意真没有。

我认同“管理也是生产力”,因此谁也不能诋毁说我是在反对权力本身。作为一个出来打酱油的小民,我只是有点儿自己的想法而已:权力本身并不坏,但它往往与人生中最迷人的物事相互抵触。

秘鲁作家略萨写过一个关于权力边缘的真实故事,说的是他参加了一支考察队,去考察安第斯山区的诸多印第安部落,这些印第安人受现代文明的逼迫,避入深山,彼此争夺着指甲盖大的生存空间。在一个最衰弱的部落中,人们没事儿就会自杀。比如一个渔夫早上出去叉鱼,到了溪流边,一叉投出去,没叉到鱼,他就会心灰意冷,就此抹脖子;到了下午,妻子见丈夫迟迟未归,就料想到斯人已逝,于是痛哭一场,聚拢孩儿们同赴黄泉。这个故事对我的意义不是人类学的,而是情感的:由于彼此挞伐,人们的生命意愿竟然可以消减到这般程度。

在玩各种关于美洲的电玩之时,我可没想到,我掌握的权力倘若是真实的,就会把那可怜的渔夫一家逼迫到如此程度。幸好我只是玩玩。作家司汤达的墓志铭只有六个字:活过,爱过,写过。算得上言简意赅了。可是如果我也有墓志铭的话,倒可以更简洁一些,两个字足矣:跑过。我的毕生宏愿,就是见权力就跑,而且跑得掉,跑得快活如神仙。在贝娄的小说《洪堡的礼物》中,主人公的一句牢骚话深得我心:历史是一场噩梦,老子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而已。

@如果自由都是遗憾的

我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由是必需品,因为一个人必须尽量脱离周遭世界中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那些东西。

我有关自由的一切思想都始于我妈把我送去幼儿园的那一天。那天先是飞沙走石,妖风阵阵,后来风歇了,就下了一场夏日午后的小雨,淅淅沥沥落在人脸上竟然全是黄泥。我沦落人间不过千余日,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心下不免感慨:嚯,这个世界还真是操蛋呐!

到了幼儿园,一堆奇形怪状的小朋友就纷纷跑过来搭讪,搞得我非常难受。我可是从来不跟人说话的呀。他们净问一些炫耀性的蠢问题,比如“你吃过香蕉没?”什么狗屁香蕉,我书包里还带着糖三角呢,跟你说得着吗?我痛哭了几场,终于逮着机会把糖三角和鸡蛋统统安全地吞下肚去,才施施然俯允阿姨协助自己撒了尿,捱到下午,终于逃跑了。这就是我一生中不断逃学的开端。

此后的漫长时光中,我则学到了世界的本质是竞争性的。什么事都讲个资格。你要干点儿啥又要不惹人嘲弄,就得有个等级。水晶鞋和南瓜马车就是灰姑娘的等级,齐达内就是前几年的皇马的等级,天价香烟就是被网民们揪出来的那个局长的等级。我看过一篇小说,里面有个在富人学校上学的姑娘,她说:“你知道当富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就是可以说自己没钱!”

因此一般来看,自由就像个樱桃,你在社会中的等级则是那个蛋糕,蛋糕越大,樱桃就显得越漂亮。可是我总是想,为什么不能颠倒过来呢?我就想拿自由做个蛋糕,拿等级当个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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