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丹还想要问些别的问题,争念端着水盆从房间走出来,她惊讶地看着姜流丹:“姑娘醒了怎不叫醒我?”
姜流丹回头,轻笑:“见你酣睡,不忍吵醒。”
争念红着脸,端着水盆往院旁的水井走去。
黄副将对姜流丹说一声告退,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风从开着的门窗吹进房间里,将黄副将的衣衫往房门内吹去,待门合上,姜流丹收回视线,争念端着木盆温和地问姜流丹:“姑娘可要洗漱?”
姜流丹微怔,随后僵硬道:“争念姑娘,其实你不必伺候我,我只是戴罪之人……”
争念瘪嘴:“将军就是让我来伺候姑娘的。”
这些小女儿情态,由争念做来并无违和感,反而更为动人。
姜流丹无奈,只得由着争念去了。
晚饭时孙县令来请,睡饱的士兵们正齐齐坐在院子里乘凉,天边日光早已经斜入西山,温温柔柔的晚霞迎着晚风舒展着风采。
黄副将站在门前,对着孙县令客气道:“弟兄们都不愿意走太远,今晚就随便订两桌饭菜凑算……”
孙县令皱着一张老脸:“这怎么行……将军远道而来,应由我们招待……”
黄副将摆手,打断孙县令:“实在有劳大人差人送饭食,我们就在这小院多歇着,明日早起好执行差事。”
孙县令还想再劝,黄副将已经转身对院中众兄弟说:“兄弟们,孙大人说会差人送来饭食!”
小院顿时沸腾了,孙县令反而束手束脚,他尴尬地笑了笑,无奈转身下去吩咐,主客一起用饭,相谈甚欢。
酒足饭后,天光已经黯淡。
黄副将追问着孙县令降民失踪案的细节,孙县令滔滔不绝地吹嘘着自子车一族迁移过来后自己实施的仁政,说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放松,黄副将默默地听着,待孙县令话题一转,想拉着黄副将倾诉为官不易时,黄副将适时流露出疲倦的神情,孙大人自觉没脸再占用黄副将的休息时间,无奈遁了。
夜色朦胧,渐渐地拉着人们进入梦乡。
一盏油灯,闪烁着拉长人的身影。
姜流丹坐在油灯前,用手中的小木棍挑动油灯灯火,争念铺好床后,转身对姜流丹道:“姑娘早点歇息吧。”
姜流丹微点头,却不动身,只是不停地拨弄灯火。
争念皱眉,抱着薄被走到自己的小木板床前,弯腰整理床铺,随后脱鞋上床,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姜流丹,看着看着,忍不住用手掩唇打出哈欠。
姜流丹回头,看着被灯火拉长的人影,笑道:“打更人都快要报二更了,你就早些歇息吧,我还不困……”
争念僵着脸,摇头:“那我也不困。”
姜流丹顿了顿,随即叹气,木棍子挑得灯火不稳,许久,她道:“明日还有要事,就都早些睡吧。”
争念还未来得及说话,姜流丹已经吹灭油灯,站起来回到床前躺下。
黑暗中,争念看向姜流丹的床位:“姜,姑娘?”
姜流丹轻声道:“睡吧。”
争念这才慢慢地躺下。
夜里沉寂,听到屋外有虫鸣声,不知名的虫鼠撞翻了门外晾衣服的木竿,突兀地响一声,争念那上下打架的眼皮猛地睁开了。
姜流丹在黑夜里轻声问:“遥遥,你跟着沈将军多久了?”
争念顿了顿,认真回想,片刻,盯着黑暗的帐子,语气低沉道:“八年多了吧,将军守宁城八余载,我是陪着将军到宁城的奴婢。那年,边境兵荒马乱,夫人担心将军饮食住行,特地挑选几个丫鬟随行,我,当时还有两位小姑娘,跟着陈管家坐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到了宁城,西北和京城差别甚大,连风吹得也很暴躁,同行了两个小姑娘,后来都病了,然后,就只剩下我,陈管家张罗着从宁城又买入一批仆从,府内又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