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强见她笑,心情莫名跟着变得好起来:“顾老先生目前状态是好了很多,但先前出院那时,情况就已经趋于稳定,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你大哥讲的,只要你们家属照料得好,顾老先生是没有大碍的。当然还得加上那句前提,没有突如其来的意外的话。”
眼底笑意骤然消散,桑萸疑惑皱眉,等等——
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文强:“可出院那会,我哥哥说爷爷的健康评估综合报告并不乐观。”
李文强讶道:“健康评估综合报告?那是什么?哪儿做的?”
桑萸怔怔说:“不是这里吗?”
李文强摇头:“我们没做这种评估报告,病人才经历那么大的手术,各项指数当然不达标,不过根据当时顾老的综合指数展望,情况一直都还是比较乐观的。”
雨不知何时已停驻。
窗外湿漉漉黑黝黝的枯枝上抽出嫩绿的叶芽。
桑萸都不知道她怎么走出医院办公室的。
迷惘地望着小窗外,桑萸满脑子全是李主任的那些话。
爷爷一开始就没有性命之忧吗?
他的情况最初就没那么糟糕吗?
真的是这样吗?
顾寅眠为什么要同她把爷爷的身体说得那么严峻?他是故意在骗她吗?
回到病房,桑萸陪顾老爷子说了些话。
谨记医生的种种叮嘱,她帮顾廷尉将爷爷扶到轮椅,带爷爷回家。
轻微骨折靠调养,自始至终大家没有责怪老爷子的意思,回程车上,倒是顾襄伯很不好意思,主动嘀咕说:“就、就两三步,我以为,以为肯、肯定没事,哼。”
顾廷尉这才大胆接话说:“爸,雨水更有营养,您把盆移进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襄伯怒瞪儿子,气道:“你、你懂什么?那、那可是,我最新培育的新、新苗,脆弱着呢!”
顾廷尉讪讪然,得,这不明摆着吗?老头儿只许自己埋汰自己,别人要真数落半句,他就吹胡子瞪眼,炸毛了。
桑萸抿唇笑笑,她轻拍顾襄伯的背,替他顺气。
顾襄伯转头望着小姑娘,这才眉眼松弛下来,放柔腔调问:“寅眠他,他出、出差了?”
桑萸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廷尉适时解围:“这不公司事忙吗,他很快就回家了。”
顾襄伯看儿子不顺眼,轻哼一声,不搭腔。
回到家,安顿好顾老爷子,桑萸心事重重地回到卧房。
这是她与顾寅眠的房间,所有摆件装饰都是他们一起挑选,低眉望着群鸟栖息枝头的精致艺术品,桑萸回忆着这数月以来的一幕幕画面。
如果早知爷爷身体无碍,她会放弃去意大利交换留学吗?她会同顾寅眠结婚吗?
会?还是不会。
关键,顾寅眠那么着急结婚的原因原来根本就不存在。
那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说那些话?
秀眉紧蹙,再难舒展。
桑萸闷坐在阳台,雨后泥土散发着新鲜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