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良久,碗中的药膏也快见底。老祖忽开了口:“这次随我回归墟,你可知意味什么?”
楠艾抹药的手一顿,随即笑了笑:“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归墟,在这山谷间也好,陪在老祖身旁。女娃的仇不是还未报完吗?我也会陪着老祖寻遍六界。”
老祖默了一下,问:“你这次承诺,我又该如何看待?是束缚你的枷锁?还是......迷途知返的醒悟?”
楠艾听言,想起当初因气愤而说的不过脑的话,定伤了老祖的心,让他惦记了千多年。
“不是束缚,只是......那时气血冲脑,又被老祖盛怒的样子吓着了,说要将我困在这木屋里,我便脱口说了些混账话。”
现在想来,老祖又怎会这么做,不过是她当时一慌,惧于他的怒意和威胁,生怕真会被禁锢。
楠艾抬头,视线落在他眼中,口吻坚定:“是我心甘情愿的,绝不是束缚,也不是什么迷途知返的醒悟!我不否认,同昱琅君的事会造成我做出某些决定,譬如想远离他,不再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的复杂事。”
“但这与我决定留在归墟并没直接关系。曾经我想过留在归墟的,只是老祖认定我去天庭就是一辈子。我是想去天庭,但当初的确没想过永远离开归墟。我几次回来过,却不知结界口诀,只得失落而归,我梦中也曾回来数次,数次梦醒时伤心落泪,可我哪敢请求老祖准我回来......”
说着,她眸底一暗,隐了泪光。
老祖默然听着,他当知晓她有几次徘徊在归墟结界外,只是狠下心视若无睹。
他也在置星殿听过她半夜的哭声。那时他不知她哭什么,以为是因昱琅的事,却不想,是因为无法回归墟......
“不论老祖相信与否,我绝不会再离开归墟!不、不对......”
她忽然否认的后半句,令老祖一颗心顿时提在嗓子眼,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楠艾却是朝他悦然一笑:“往后老祖去哪儿,我就厚着脸皮跟去哪儿!你若离开归墟,我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
她眼里的光一如过去,闪着俏皮。
老祖清咳掩饰心头的雀跃,别开眼,淡淡一句:“厚脸皮倒也没变。”
听得老祖竟揶揄,想来心情好,楠艾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抹起药来便是十分卖力!之后,她又倒腾了一碗药来,直把老祖的身子给抹了五六层,炭一般黑才罢休。
老祖低头瞧了瞧身子:“........”
这可黑得彻底,都不用穿黑袍了。
***
回来归墟后,楠艾安心许多,尤其老祖身上的伤痊愈后,她更放下心来。
天庭那些事已在时日中抛诸脑后,即便偶尔想起与昱琅的过往,也不会像一开始那般锥心的痛,反倒因婚事告破而松了口气。
不合适的两人强行在一起只会更糟,正如澧兰所言,好在一切结束得恰到时机。
可最近,她却越发心神不宁,每每夜间多梦缠身。做的并不是噩梦,而是一些没头没尾的梦,陌生又隐隐熟悉,总觉得好似曾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