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阳收得晚,雪姨把小宝贝喂饱后说要推他出去散散步,并把费斯一同拉走。病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她不说话,他也没吱声,四周静得掉跟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良久,他才打破沉默:“有感觉好点了吗?”
“嗯,有心。”
平常的对话,却因为语气淡然而显得生分。何阮东有许多贴心话,也因为她的态度即时语噎。不想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酒庄,那些葡萄园主最终妥协了,这些天正忙着收成。”最终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我听费斯说了。”
“哦。”对话又停顿下来,何阮东这才发现,原来当她选择沉默,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他起身走到窗边,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夕阳。左手四根手指的中节位置,有一排淡化了的牙齿印,纵使已经过了几天,仍然隐隐作痛。
如果这算是对他的惩罚,他宁愿左手作废了,也不愿她现在对自己客气而冷淡。
“何阮东。”
他倏地转头,只因她的呼唤。
霍晶铃迎着他炽热的注视,淡淡地道:“等我回家,就找律师来吧。”
“律师?”
“我们——离婚吧。”
“噌”!整个世界顿时变得黑暗!何阮东紧紧扶着窗框,发软的双脚才得已站稳。
“为什么?”
“还你自由!”
“我不要!”何阮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痛苦地说:“我不是说过会照顾你和孩子一生一世的吗?你为何不相信,我是真心真意?”
“不需要!”倘若他的心根本不在这,她强留着又有何用?既然她已经得到想要的,那就散了吧。
“如果我走了,孩子怎么办?”
“他有妈妈!还有雪姨!我相信,我可以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没有爸爸啊!一个小孩,没有爸爸是多可怜的事?你自小没了妈妈,个中滋味不是最清楚的吗?”
她死倔:“我可以给他找个新爸爸!”
“你敢?”
“我哪里不敢?孩子是我的!他姓霍!他根本就与你无关,这是你一开始就最清楚的事情!”她仰起头瞪他,语气无比坚定。
他凶,她更狠。何阮东黯然地收回手,心好像被谁狠狠的捏住,一阵酸痛。他连最后反驳的立场都失去,她已经不相信他,不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才愿意让她怀孕,生下他们爱的结晶。
是他错!这是报应。上天怪他太骄傲自大,所以在惩罚他。只是惩罚可以,他绝不能失去她和孩子。今天如果离婚了,他就得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那他们真的完了。
“我不会答应的!”
“这不到你做决定吧?”
“我当然没资格,不过你忘记了,这是霍先生的规定!”
“你说什么?”竟然把父亲搬出来了?
何阮东把心一横:“你大概不记得,霍先生曾有个要求,就是要我们的婚姻维持五年。你得在这五年内生下继承人,否则维拉酒庄将会交还给维拉家族的人;而我,倘若五年内没办法让你受孕,就得把当初借的所有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不是的。霍先生对我们还有个要求,这五年的婚姻生活一天也不能少,谁违反规定……即当自动弃权。”
“那……你是因为这样才不肯离婚?”
“随便你怎么想!”如果她非要钻牛角尖,就随便吧!
她失落地低头,木然看着地板。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既然俩个人不是真心想在一起,这样牵制着有何用?
“我可以给你钱,还清欠下的钱。”
“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是!她抬头,却因动作过大,把凝在眼眶的泪水碎了出来。
何阮东瞅着她,多想伸手把她的眼泪抹掉,可是眼前的女人,她不要他了。“即使你愿意,我也不要扣上个背信弃义的罪名!所以你死心吧,即使你再不愿意,我们在三年内仍是夫妻!我始终是允庭的父亲!”
“滚!你滚!”
48
“阿吉,你在干嘛?”何阮东刚从外面回来,便见阿吉拿着刷子拼命地刷酒庄大门两边的墙身,原本张贴着的一副对联已被磨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