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撞出的浊浪弯曲着未落下,箭镞带着锋利的青光停顿在半空,万籁寂静,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倏然,画面中间泛起波纹,带着涟漪撞向四周扩散,“嗡”一声,如镜面碎裂,剥落下一片又一片。
昔日巍峨的齐王府,已经略显萧条,园子里的花谢了,石板路上铺陈着枯萎蜷缩的落叶,久久没有人打扫。
孤寂的晨光中,穿着红嫁衣的少女独自端坐在厅前,怀中抱着一个黑底描金檀木盒,染着蔻丹的手指缱绻地抚摸过盒盖。
“沈恪,你回家了吗?”
沈恪缓步靠近,她的面容逐渐清晰。
满头青丝挽成新妇髻,凤冠上垂着的珊瑚珠坠在她光洁的额前,耳侧的发间斜斜别着一朵花,是已经干枯的重瓣红碧桃。
粉黛略施,眉眼如画,那是他的俏俏!
“唉,”无人应声,苏杳杳叹了口气,泛着珠泽的指尖抚摸上枯萎的花瓣,“想来是没有回来,若不然你怎会不来见我?快一个月了,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你,你就不能走得慢一点吗。”
沈恪蹙了蹙眉,心似乎缺了一大块,他站到她身旁,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
苏杳杳丝毫未察,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放到指尖不停翻转,像是在问他:“罢了,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可好?”
“不好!”沈恪下意识答了声。
苏杳杳听不见,喃喃自语:“只是,你别忘了我……”
桐油的味道忽然蹿入鼻子,沈恪脸色一变,院外有脚步声纷至沓来。
苏杳杳笑了笑:“你的仇我没办法去报了,不过我已经将沈珏犯上作乱的证据交给爹爹,他残了手,也是无能为力,你别怪他,能保全将军府算是了了我最后一桩心愿。”
说着,她便将火折子吹燃,手一松,零星的火花弹落到浇了油地面。
“不要!”他大喊。
可烈火依旧在瞬间燃起,舔上她鲜红的裙摆,沈恪心里被剜了一刀,伸手想要拉着她离开,手却直直穿过她依旧含笑的脸。
火光映照出他的影子,苏杳杳双目一亮,惊喜中夹杂着痛苦哑然。
“沈恪!”
“俏俏!”
眼前一黑,沈恪从噩梦中猝然惊醒,他睁着眼睛,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周遭并无火光,好险只是个噩梦。
他撑着手坐起来,想要唤人倒杯水,却发现这里并非他的房间。
这是一间竹屋,盖着稻草的窗户被支开半截,浓浓的药香味充斥鼻尖,门外似乎有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