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似乎笑了,眼角皱纹堆成小山,“我去求主治大夫,给我把所有靶向药啊进口药啊都撤了,你看,省了这么多钱……”
“什么?私下换药,他们知不知道这要负多大的法律责任!”徐牧气急,怪不得这么多年阿姨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徐牧甚至打算带阿姨去实验城接受最新出的治疗方法。
没想到是这样。
女人看徐牧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急得一把抱住他的腰,惯性差点把她拖下床,“阿牧啊……阿姨求求你了,不要告诉阿宏……阿姨这病是治不好了,早死还能少给那孩子添点麻烦……大夫们一开始也不同意啊,我求了好久才给我换了药……阿姨真的求求你了……”
虽然想反驳,但徐牧知道她说得其实并不假。
生活欠他们母子太多,而他们又不是多聪明圆滑的人,甚至连彼此安慰的话都说错了对象。徐牧攥紧了芯片,边缘的晶体管深深嵌进他掌心的肉里。
整点钟响,大雨倾盆。广场上的游客纷纷取出气流伞避雨。上衣口袋里,通讯器亮起蓝光,油光满面的上司出现在屏幕中,敲着桌子叫徐牧赶紧回公司。
“去你们妈的!老子辞职!”徐牧吼道,熄灭屏幕。
大雨把他昂贵的西装打湿,发丝粘在脸上,视线里一片模糊。
哪里都没有,他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更可怕的是,当徐牧去报人口失踪的时候,被告知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数字化的痕迹被完全抹除,这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如同从未存在过。
雨水流进嘴里,苦涩滚烫。
奇怪,徐牧一直以为雨水是腥的,最近硫化物污染严重,雨水带着酸味才是应该的。
他在广场中央跪下来,抱着头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行人纷纷避让。这花花世界瞬息万变,崩溃的人随处可见,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徐牧从没淋过这么长时间的雨,一直都会有人把他拉起来,粗暴地帮他把湿衣服换下来,嘱咐他淋雨会生病,生病要吃药。他出门出得急,所以那个人总是会在桌洞里备两把伞。
然而那个替他打伞的人,已经再也不会来了。
插pter051
“等会儿,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晕?”吉枣问道。
“正常现象。”旬躬亲回答,“我想可能是同一个灵魂间的排斥机制,因为一个人的灵魂在同时空存在两个是不合规律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那人身体会不适,主要是晕眩,并且他们越接近这种不适感越明显。”
“哦?你怎么知道。”吉枣揉着太阳穴。
“反正在我身上是这样,这两年以来。而且样本太少了我也没法下结论。”
这么说的话……吉枣突然想到,每次顾无言坐公车或者过山车会晕到呕吐,路途稍微摇晃一点也不行。而旬躬亲是没有晕车症状的。
顾无言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晕车,为什么会没有发现这个排斥机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