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伤残夫君在买来的时候就是傲气的,性子也算不上好,可对她是好的。她自己知晓。
为何呢,为何还是像她的母亲一样,一声不响的没有一丝征兆的就出了事。暗夜里,烛台被打翻之后屋子里本该昏暗,可现在,她无比清晰的可以看见他嘴角的血是顺着脖颈流到了衣领之中,再消失不见。
恍如流失的生命,不知不觉进了不知名之处,便再没有了以后。
她在自己比常人愚笨的脑中死命思索着法子。
如何才能救他,如何才能留住他,对了!父亲!爹爹可以救他!
“爹、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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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色变亮不过半个时辰了,孟漾的哭喊之声唤来的只有友儿。
友儿作为亡灵一类的东西,见到元祝已死的肉身,先是蹙眉,而后也便接受了此事,紧着就去劝慰自家小姐
“小姐节哀,姑爷这……已经去了,您可别过于伤怀。”
元祝的身体都已凉了,僵硬非常,想来是死了有几个时辰了。友儿是也有疑惑的地方,依照惯例,这位姑爷应当是在明儿个夜里才去,怎的这次提早了这么多……
这样算来,明日小姐的身子便没有人助着“调养”了,这可如何是好!偏生老爷今夜还叫寺里的人带走询事去了,却是就在这个关头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如此思索着,友儿于是吩咐道,“来人,将姑爷的尸首带下去,起个坟头安置了罢。”
也就是这样一句,就叫孟漾失了心,做出些友儿万万想不到的举动来。
“走开!不要碰他!走开啊!”她是歇斯底里,双手护住一具尸体,平日文雅温和的样子全然寻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发丝四散之下,女子带泣的哀凄。
她想不明白,一丝一毫也想不明白。为何每每都是这般……她觉得可以好好同自己相陪一辈子的人,都会一夕之间忽而离开,走得杳无音信,就仿似断了线的风筝,往她不知道的天上去了,再回不来了。
“友儿!叫他们退下,不要动他。”孟漾之后对着友儿吩咐了这话,继而转目与之对视。
若将孟漾的身子比作一个容器,此时她这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便是真真切切的容器破损之象。友儿不过盯着她的眼睛片刻,不久却露出大惊的神色,即刻妥协道:“好、好!小姐不要动气,奴婢奴婢这就叫他们下去。”
“都退下去!没有吩咐不要上来了。”友儿说着便将手背在后头,做了叫孟漾瞧不见的手势。
不久,又孟漾问道,“爹爹呢?爹爹有法子救他的,爹爹在哪……帮我把爹爹叫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