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突破发生在熙宁七年。随着苏轼的被任命为密州太守,苏轼的人生豪气勃发了。翌年,苏轼写下了《江城子·密州出猎》,这是首先展现他豪放词风的标志性作品: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用典准确,用比巧妙,善于烘托,加上音节急骤,韵位较密。这一切都与射猎的场面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增强了词的豪迈奔放的气势,增强了词的艺术感染力。苏轼自己也认识到了它与以往词作的不同,他在《与鲜于子骏书》中说:“近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成一家。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苏轼的人生豪气经过漫长的积聚之后,终于在他四十不惑的时候勃发了,形成了千古绝唱的豪放词,“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王灼《碧鸡漫志》卷二)。
在此期间,他还创作了一大批诗歌名作。秦观、黄庭坚、晁补之、张耒业已拜倒在他门下,这就是文学史上盛传的“苏门四学士”。苏轼请求外放的初衷是远离是非之地,杭州等地的自由生活也让他一度过得轻松自在。其间也有许多轶事流传,如任杭州通判时,灵隐寺的了然和尚常到勾栏院寻花问柳,迷上了一个妓女,名叫秀奴。最后钱财花尽,弄得衣衫褴褛,秀奴便不再见他。后来在乱醉之后,这位了然和尚闯进门去,把秀奴打她杀。在审案时,苏轼看见了然和尚的胳膊上刺有一副对联“但愿同生极乐国,免如今世苦相思”,于是写下判词: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空持戒。只因迷恋玉楼人,钨衣百结浑无奈。 毒手伤。心,花容粉碎,色空空色今安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
不过,诗人毕竟不是真的隐士,对于现实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曾经对苏辙说:我知道自己一向出言不慎,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不过只要看见不对的事情,就像在饭菜里找到个苍蝇一样,非要唾弃不可。苏辙劝告说,发言要看对象,有些人可以推心置腹,有些人就不可以。甚至他的妻子都曾告诫他,说苏轼谈话全然不看对象,有人分明只是在阿谀奉承,诗人却还在喋喋不休。苏轼也认识到了自己这个弱点,生来就太相信人,不管和谁说话,都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