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又顿了顿,阴霾在脸上转瞬即逝,自嘲的笑着,
“你不是最能理解么?出身没得选,性格天成,鄙人心有沟壑看得清形势,也能筹谋一二,但永远做不到你那么狠,自然也咬不断自己身上的狗链子。”
“理解不了。”阿扎云河仰头把煮粥的小锅扣到脸上,用舌尖去勾锅底无味的米香。
“抢来的永远比要来的香,你光会忽悠我是吧?”
舔掉最后一点浓稠,阿扎云河放下锅,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给中年人,
“我要是你,我只会站起来给值得的人当屏障,而不是一辈子跪着当看门狗,遮掩身后那一伙把人往前推自己却趴窝没卵蛋的。”
不动声色的心里一跳,中年人边签字边斜眼偷瞟年轻人的手机图片,虽然早已预料到,但真正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还是没忍住浑身一僵。
果然,又被这白眼狼截了胡。
“接下来怎么办?由你决定,要是我。大不了就换个地方颐养天年,你又不像刚刚手机里被你忽悠瘸了的那个,既舍不得名声又舍不得钱财,什么都想攥进自己口袋里。哎,你那么聪明有学问,字又写得好看,要不干脆带上他一起到缅北给我搭把手,出出主意?算算账?”
签字笔一直在文件页上勾画,没有迟疑。
往最后一份文件的左下角最后一次签上越文名字,盖好钢笔放回衬衣口袋内,伸手接过年轻人递来的红印泥,一处一处按下指印、掌纹,重新洗干净手,拿起阿扎云河的手机,隔着屏幕轻轻抚摸那张八年未曾亲眼再见到的面孔,沉默了一会儿,语调坚定的说。
“他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坐牢要么畏罪自杀,只不过晚了八年。”
阿扎云河收住笑意,出言讥讽:
“你也好意思说你不够狠?”
中年人埋着脑袋不说话,只脱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鼻梁,再拿出绢布,低头仔细擦拭镜片,慢吞吞地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戴上眼镜重新审视阿扎云河
“岩河,我确实不够狠,因为我做不到的事情一直有人在替我做,即使知道我干过什么,这个人八年来也从没有亲口出卖过我,我承他的情,所以,接下来的事情麻烦你别让我看见。”
阿扎云河愣怔了片刻,表情凝重的伸出手。
中年人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越籍身份证,一张的人像正面照正是他自己的模样,另一张,却是死在石猴子山盘山道上的大毒枭岩盘。
双眼霎时血红露出捕猎时凶狠的光芒,阿扎云河向前一扑,抬手就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