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变脸,中年人立即收回手,笑起来:
“从现在开始,岩先生你既有身份又有钱,所以,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亲自问问你。”
扑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阿扎云河狐疑的一拧眉,黢黑了整张脸瞪向中年人
“你真的不认识余知检?”
一瞬间起了杀心,又被放到自己手掌心的两张越籍身份证立即浇灭。阿扎云河阴寒了整张脸,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那样,浑身喷薄冰寒火焰,瞪着面前这个矮小却有力量的中年人。
他老树一样盘踞西南边境线多年,根深蒂固,亲手掘开了缅、越边境以及民地武组织豢养的制毒工厂通达内陆的数条运毒通道,四处放养运贩毒的麻蛇,自己却干干净净衣着体面的享受生活,连一条违法前科都查不出来。
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岩先生,和他这个浓黑深处老怪物放出来的屏障骆驼,从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要不是自己瞅准某些人要刮骨剃毒的时机,孤注一掷,反水截货杀人,恐怕永远都没资格坐到他对面喝他一碗粥。
难得静一静心思虑深重,阿扎云河长叹一口气,收住凛冽。先把身份证认真的收好,再拾起桌上的背包甩到肩膀上,沿着来时的脏鞋印大步走向门口。
“火补铁山!干活了。”
第127章工厂
转身背对走出后门的阿扎云河以及他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跟班硬手,中年人不置一语,走到窗户旁边,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攥起拳头往大理石台面上重重一砸,砰的一声,手侧立即淤青了一大片。
紧接着,浑身虚脱了一般向前一扑,中年人埋首匍匐在料理台上,半撑半跪,嘴唇咬出血。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刚刚签署的文件,有缅北民地武控制区山林厂房,皎漂港船坞、码头,越政府旅游开发土地租用协议,万象的赌场、橡胶园,以及佤邦工业区的麻草种植加工厂宗地契约。
阿扎云河这一趟不请自来,一下子就撬走压在自己手里的多张底牌。多年来用以掣肘岩盘,笼络缅北各方民地武势力,以及留在金三角周边的门路全被他张大嘴吞下大半,但自己竟别无他法。
因为魏源在他手上。
恨意与愤懑喷薄于眼底,中年人颤抖着两只手支住脑袋,拼命抓揉原本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吐纳深重。
这只嗅觉灵敏又杀伐果决的白眼狼,总能先一步刺入自己落子的关键位置,精准的让人讨厌。而且,偏偏还不止是他,谁又能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埋下的祸端如今一个不落全都长成延绵的杂草,正钻进泥土里,推挤自己的根。
是自己老了?看不透了?软弱可欺?不!一路走来,风云诡谲,形势变幻莫测且遇到了太多变数,眼下对他穷追不舍的,可不止当年的一个姜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