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起身,飘着眼不看他,“唔。”
秦宿瑜放下笔,将奏折理好放一边,他交握着手道,“说事。”
我转眼看他,思忖着他面色尚好,不像是随时会发火,我才眯住眼往桌上一靠,“皇儿,寡人肚子疼。”
秦宿瑜果真担忧起来,他走近我,将我扶住道,“吃坏肚子了?”
吃没吃坏肚子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左右我撒谎了,还不如一撒到底,“约莫是多吃了两块酥山。”
酥山是个绝妙的吃食,御膳房特特为我创出的夏季降暑饮品,只是酥山一般得用冰鉴才能做出来,故而我也不能多吃,吃的多了我常拉肚子。
秦宿瑜按我到椅背上,他撑着扶手,凉着声道,“吃酥山?”
我觉出他不信,便犹疑着加一句道,“还喝了酸梅汤。”
酥山加酸梅汤便是没事也能吃出事,没几个人敢尝试。
秦宿瑜寡淡的哦着,“那你找我,我能给你看病?”
我连忙道,“寡人要请太医。”
秦宿瑜审视着我,良晌道,“入秋后,我交代过御膳房,不准他们再做冰镇饮食给你吃,酥山和酸梅汤你打哪儿吃到的?”
“……寡人的话,他们敢不听吗?”我越说声音越小,宫里人都是人精,谁顶事儿便听谁的,我当下被秦宿瑜管住,他们都看在眼里,寻常小事或许顺我意,一旦有秦宿瑜叮嘱,他们定是以他为先,我再不承认也没法,谁掌权谁就是大爷。
这谎我圆不了了。
秦宿瑜拍我的脸,“不是说请太医?我现在就叫王太医过来。”
我这算蒙混过关了?
我做出难受状,一手抓到他腰边的穗子上,道,“寡人要去太医院看病。”
秦宿瑜的脸逐渐暗沉,他没应我,只冷冷的望着我。
我被他瞅的禁不住打颤,“这,这么晚了,王太医又是老寒腿,夜深露重的叫他来跑一趟,他得受罪。”
秦宿瑜翘一边唇笑得冷淡,“父皇真是通情达理,以前怎么不见您这般为他人着想?”
他这语气转变的太快,我一时摸不着他的想法,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寡人最是善解人意,王太医又待寡人好,寡人当然得体贴些。”
秦宿瑜半个屁股坐到桌角,微低身探向我,我看着他眼里的戾气蹦出,想跑腿又发软,我筛着身道,“寡,寡人也没说错什么……”
秦宿瑜眼尾上挑,寒声道,“父皇春心复苏,又肖想起野花来。”
这话说的难听,白荷能算野花吗?那怎么着也是一株娇艳的芙蕖,我作为惜花人去慰问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这么推三阻四的,我委实有些许气愤。
“皇儿,你挑刺挑的有些过了,寡人只字未提白荷,你缘何要紧抓着这个事不放?寡人就是去太医院,都想着要你陪寡人一起去,便是为了避嫌,你竟一点也不理解寡人的良苦用心。”
秦宿瑜冷哼着声,“儿臣有说白荷吗?您自己心里有鬼,先将她捅了出来,您要儿臣一同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外宫守着崔湛,您总不至于想他在史册上再给您记一笔贪恋美色吧。”
我的心思在他这里瞒不住,他根本不给我留情面,全数撕开来让我难堪,我这个父皇他当真是没放在眼里,纵使我再自我安慰,他是向着我的,我还是有怒气。
“寡人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你怎么污蔑?寡人算是看清了你,在你心底寡人是十恶不赦之徒,任凭寡人待你再好,你总会将寡人往坏处想,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