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我的血迹,一个脚印也不要踩错,那是真主指给我的生路,他老人家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的!
这时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山峦那边沿着山脊的红霞已褪成了淡粉的暮霭,树林上面的天空渐渐由昏沉的山雾变为未熟番茄一样的淡淡的青绿,似乎这是一个田园,薄暮中那超尘绝俗的宁静似乎这里早已远离战火,甚至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摩洛哥瘸羊和他的战斗小组已经顺着他的血迹成功返回小房子后面的树林里,妈的!就像是约好了一样,那个芬兰人就独自坐在一棵大树下裸露出来的粗大树根上,愁眉不展,好像心事重重。
摩洛哥瘸羊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应该不再是什么埋伏,这个芬兰人不像那个该死的婊子一样富有天生的表演技巧,他的表情出自心底,一个习惯了城市生活的白面书生,却自以为是地跑到这里充当什么他妈的战地记者;好了,现在成了阶下囚就再也不用向报社主编大人请求什么他妈的真正的采访机会了。他甚至现在连摄像机都没带,笔记本也丢失了,而且也没有想着用他的大脑记录一下周围的一切,恐惧已经把他所有的职业习惯都吓跑了。
摩洛哥瘸羊和另外两个人一边悄悄向芬兰人的背后接近,一边观察着小房子的方向。缓慢降落在四周的朦胧夜色把树林笼罩起来,那些粗大的树根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蟒蛇,互相缠绕增添着这里的邪恶气息,弹痕累累的树干又时刻提醒着这里一直就是一个危险的战场。芬兰人看了看四周,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黑女巫居住的森林,随时都可能有恶魔出现在他的背后结束他的生命,越是这样想,他越是觉得这里阴森得可怕。他站起身来想离开这里回到小房子里去,至少那里还有一些同病相怜的人,不像这里充斥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氛。
呃!
还没等到站起身来,芬兰人就发出了一声短促、轻微的叫声,一头栽倒下去,他眼前的森林立刻黑暗下来,黑女巫真的来了,旁边的另外两个人赶紧扶着他把他扯进树林深处。
来啊,你这比鳗鱼还灵巧的小荡妇
快买我这里的小盒子、我的磨石和利器
让我摸一下你的火绒盒,你就会赞赏
我的利器和磨石会多么快地迸发火焰
把我的利器握在你的手里,
小荡妇
只要试一下
我敢担保,这是真货,真管用
艾达轻声哼着一首英国17或者18世纪的民歌,好像是撒木尔艾维斯的歌,这是一个沿街叫卖的手工匠人在挑逗一个少女,在艾达唱来反而象是一个少女怀念那个挑逗他的年轻匠人一样。我和其他人谁也没有打扰艾达的歌声,我们都没心思睡觉,难得这里能听到漂亮女人的歌声,我们都安静地坐在各自的角落里,谁也不愿意惊扰到这歌声,仿佛谁动一动就会将唱歌的百灵鸟惊吓走。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摧残,每个人的内心深出都渴望着那么一丝的安宁,哪怕只有片刻,也让人如饮甘醇。
我的搭档呢?艾达突然中止了歌声,好像发觉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四处看了看。
我看到他出去了,也许怀念树林里的母野猪了。斯特伦厌烦地嘟囔道,好像是这个令人讨厌的芬兰胆小鬼打扰了百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