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饭,陆昼十分有胃口,往肚子里狂塞了三笼小笼包,两杯豆浆和两碗粥,三根油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饿死鬼投胎。
谢糖买来的分量还不及他吃掉的分量。
于是眼睁睁看着他又吃完一碗的谢糖,不得不再去买一笼小笼包。
谢糖答应了至少会送他回病房,那现在就不会走,陆昼这才斤斤计较地一寸一寸松开谢糖的衣角,让她去买小笼包。这下,陆昼是不敢再让任何人围过来坐了,但凡有朝他偷瞄的人,他都脸色阴沉地不理不睬。
陆昼心中数着,今天谢糖一共替他来回往窗口跑了三趟。
他都有悄悄摘起纱布,朝谢糖的背影看。
这对他而言,几乎称得上是一个纪念日。
可是早饭吃完了,谢糖陪着陆昼回住院部的路上,陆昼却又再次浑身绷紧了,他缠着谢糖陪他散完了步,陪他吃完了早饭,可是又该找什么理由缠着谢糖继续陪着他呢。而且他视线向下,能够从纱布下方用余光隐约瞥见,谢糖一直在抬起手腕。
在看表?
陆昼心情如同过山车,一下子又有点悻悻。
两人回到病房。
谢糖扶着陆昼在病床上躺下,然后给他盖上被子,随后走到门口去打水,已经快中午了,她中午至少得去陪舒美清吃顿饭。刚好,吃完了以后可以打包带来给陆昼,如果他不愿意吃的话,也可以让厨师做点别的。
谢糖回到病床边,将一次性水杯递给陆昼。
我看不见。陆昼手在空中乱摸,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就摸到谢糖的脸,谢糖跟被电碰了一样,赶紧往后仰了一下,拿起他的手,将水杯放进他手心里。
谢糖道:你喝完水休息一下,我要先走了。
果然要走了,陆昼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失落,只是不好表现出来,他手指攥紧水杯,半天没吭声。
他想问谢糖怎么才待一上午就走?还会来吗?下次来看他是什么时候?会不会见他还有自理能力,也不算太潦倒狼狈,就再也不来了?还会出国吗?这次回来会一直留在国内吗他一肚子问题,但涌上喉咙,喉结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昼怏怏的,将水杯放在一边,顺着床滑下去,把被子拉过头,闷闷道:嗯。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谢糖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病房里一时之间空气安静到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