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昀目光幽幽,一言不发地走在谢谙身侧,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他,见他嘴边噙着浅浅的笑容,眸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期待,原先绷紧的神色渐渐缓和些许,唇边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待二人回了客栈,谢谙掂量着过了半个时辰衣裳就不能退了,这才放心地把衣裳递给江景昀,眉眼轻弯:“吶,二哥哥,送你啦。”
江景昀对上谢谙明亮的眸子,又看了眼被他一路护着的衣裳,心头原先弥漫的苦涩须臾间注入一阵甘甜的清泉,让人欲罢不能。
江景昀克制住几次想要抬起的手,冷漠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睫簌簌,双唇翕动,正想说话,忽觉手心一暖,却是谢谙直接拉着他的手接过了。
“二哥哥,都给你买啦,你不要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谢谙故作伤心道,“这可是人家第一次送你生辰礼物,你就忍心拒绝我的好意?”
“不是的。”江景昀突然出声,看了眼谢谙,认真地重复道,“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收下吧!”谢谙并未过多理解江景昀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愿意收下,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江景昀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低垂的眼帘在眼睑投下两窝浅浅的阴翳,将那些止于唇舌的言语悄无声息给藏匿其中。
玉轮高悬,薄云逐风轻拂,三两清辉相约游戏人间,终究被人间的光怪陆离给迷了眼,随之各奔东西,却又不甘心地落下斑驳光影。
躲在草丛里的虫豸窃得清辉后得意地站在石头上唱着歌,不料却是惹来枝头乘凉的雀儿一阵怒骂,直直透过窗纱钻进屋内。
屋主人正在案前奋笔疾书,豆大的光晕温柔地描绘着他那俊美的轮廓,调皮地在他那紧蹙的眉头上都留着。
“小心竿。”谢谙再一次收笔,咬住笔头,苦恼地看着小心竿,“玉露的‘露’字怎么写来着?”
被谢谙给遗忘在燕山的小心竿好不容易凭一己之力回到了林府,又把与自己一样被主人遗忘的哈哈给带了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哭诉一下自己的惨状就被拉来当教书先生,登时觉得自己的是那地里的小白菜,郁闷不已。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见小心竿不回答,谢谙用膝盖碰了碰它脑袋,“我还急着待会去厨房做玉露杨梅糕呢!”
“大宝贝,你把崽崽捏起来的时候也没教崽崽认过字啊。”小心竿转过头,黑黢黢的眼睛里竟然奇异的带着几分哀怨,“再说了,崽崽的脑袋被哈哈咬破了,你没看见吗?”
谢谙闻言,低下头一看,脑袋正中央有半根手指长的齿痕,好在并不大,就是有点……钻风。
“没事。”谢谙一门心思回想着玉露杨梅糕的做法,见小心竿指望不上,只能自给自足,也不再纠结着字的写法,遇到不会的就画出来。
最后,洁白的宣纸上画满奇形怪状的东西,正正经经的字却是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谢谙搁下毛笔,晃了晃酸涩的手腕,低头吹干残留在纸上的墨迹,看了眼一侧水漏,估算了一下时间,玉露杨梅糕做好的时候正好是子时。
谢谙手搭在桌沿正准备起身,就见眼前一道白光掠过,原本待在凝魄珠里的赵素素突然现身,脸上写满惶恐。
“赵姑娘?”谢谙诧异地看着赵素素,“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