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后陷入沉痛道:“这次是……焉知……”
二长老立刻就跪下了,痛呼道:“主母啊!”
而后长老们全皆面北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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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如当得起长老们的跪拜!
近百年的相处,景行宗人心中其实都明白,焉知真人面冷心热。
素如嫁进景行宗时,并不是世人理所当然说的那般高嫁,而是下嫁。
那时,景行宗空有从前的荣光。
那时,景行宗没有真人,没有臬司仙使,只有一个年轻的为驯剑遍体鳞伤的宗主和一个不知未来是否可期的幼年景决。
素如轻装而来,没有十里红妆,却有一身比红妆更镇得住场面的真人修为。
那时素如在仙道排行榜上已晋第二,她的来到,让那时风雨飘摇的景行宗有了依靠,镇住了各处的蠢蠢欲动与刁难挑战。
她给景行宗争取了数年的喘息之机。
而后她带大了景决,教辅出了最优秀的一代臬司仙使。
她甚至知道激流勇退,在景行宗有了景氏自己的真人之后,飘然云游,不再干涉。
而后又在景决身殒之后,云游的素如时常出现在景氏弟子执行仙务的危难之际。
她云游在外,看似不在,却又一直都在。
焉知真人不姓景,不冠夫姓,然其功迹能与历代臬司仙使并肩。
她是主心骨,是定海针,是景行宗两次危难之际的依靠,大家习惯了她的稳定,习惯了他的超然,都以为她会一直都在。
不曾想,有一日,焉知真人也会殒落。
景行宗一时陷入巨大的悲怆之中。
大长老在百年间经历了景行宗数次剧烈动荡,他在景决任性地自停金丹自毁道体时还能冷静地主持事务,甚至还有力气去大骂景决,而此次他听到素如的这十七响丧钟,却是泣不成声。
大长老像是被素如的丧钟压垮了,霎时间苍老了许多,他领先于其他四位长老,拜伏于地,泣道:“天道既降大任于我宗,又何必连番考验摧折。上邪,为何要如此对景氏?”
“我们自问代代兢兢业业,不敢轻狂,不敢放纵,为臬司之责前仆后继,血脉凋零。”
“若真有考验和责罚,加诸我们之身亦可,何必牵扯焉知真人。”
“我们去何处再寻这样一位主母!”
“还我焉知!”
五位长老老泪纵横道:
“还我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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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听到丧钟时,在没有想明白是谁时,便僵直了身子,滑下泪来他彼时正执笔回复一封公文,他今日心绪不定,时常走神,导致批阅公文速度比平日慢了许多。他原以为是昨夜情.热所致,自嘲又暗喜,微妙的甜蜜叫他不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