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宅子,童殊才发现,这宅子四周竟然种了成片的石榴树。这个时节石榴刚结完果,若在北方,叶子已然黄了。可在笠泽湖畔,因天气温暖湿润,石榴树还留着浓郁绿。
一眼望去,绿萌如云。
恍然回到了芙蓉山。
不难想见,若是初夏时节,此处石榴花定是红云层叠,落英缤纷。
就像是十九岁时他们相遇的那个落着花雨的午后。
童殊不由弯了眼角,牵住了景决的手道:“这是你让种的?”
景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喜欢吗?”
童殊道:“很像北麓小苑,谢谢你。”
景决道:“你不必谢我,我种这些树时,并不以为你有朝一日会来此处。”
“……”童殊心中一疼,心想,原来这些树是景决种的。
他想象了一下景决心中毫无希望地种下每一棵树,忽然心疼的不得了,他紧了紧景决的手道:“你等我这些年,很痛苦吧?”
景决却摇了摇头,道:“那你在戒妄山中的五十年痛苦吗?”
其实这是两件事。
但景决把两件事绑在一起对比,显然是要告诉他“景决的五十多年等待在他面前不足为道、不值一提”,景决这般说,是连安慰的机会也不给他了。
童殊心潮起伏,心中苦涩,又听景决再问:“戒妄山的五十年,你怨我吗?”
童殊想也不想便答:“不怨。”
景决:“所以,你一次都没有让人传话说要见我?”
童殊:“……”
童殊觉得对话又要往危险的地方滑去。
景决:“还是,你从未想过我?”
童殊:“……”
未婚夫太聪明怎么办?
景决:“因为你对我没有期待,所以不恨我,也不怨我。”
童殊:“……”
童殊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死。
承认没想过是死,编谎一定会被识破也是死。
他只好干笑两声,讨好地拉紧景决。
没想到,景决峰回路转道:“那你,以后可以对我有一点期待吗?”
这梯子递得如此及时,童殊立时便接住了,用力点头道:“可以的!我期待你!”
景决:“你打算期待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