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黎明。
又是一夜没睡的白贵妃,再听到女官的回复后,盛怒下,竟然把身前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她竟然真的这么说?”
女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看盛怒中的主子,只低眉顺眼道,“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眼前已经没有可摔的东西了,能把一个养尊处优,喜怒不形于色的贵人,逼到如此失控的地步,倒也是姚蝉的本事。
那人带来的回话,不停的在她耳畔回响。
这时候,她难免起了些恍惚。
难道对方知道以前自己挖过的坑了?
是不是,刚开始就已经错了。
如果当时她不隔岸观火,不把这个大夫的事情告诉陛下,是不是就不会有后续这么多麻烦事了?
她当初真的不参与的话。
姚蝉不会因为不想掺入到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不会耽误了太子的病,不会被打入到大牢。
那会要不是自己提议毒酒的事,她也不会受到陛下那样的惩罚。
不让她行医,这是她给陛下能有个台阶下,献上的妙计。
但是,一个看似轻巧的决定,却把眼下的她,置于进退不得的地步。
想到如今姚蝉下场,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影子,但是步步都坑害了现如今的她。
这难道就是惩罚吗?
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作茧自缚,此时此刻,没人比她更清楚!
“拿陛下来说事……”
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坚毅,“既然本宫当初能让她不再碰这些,眼下也有机会,让她再重新触碰。”
不就是面圣。
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再去丢一回人,为了救他,这又有什么关系!
…………
午后的热浪一阵接一阵的袭来。
白贵妃来面圣,但是圣人好像早就料想到会有眼下这么一出似的,竟让几个内侍好好地守着殿前大门,不论谁来都不能惊扰到他。
可是,眼下每一刻的时间,对她都是弥足珍贵的。
通报不进去。
那她就跪在地上,等着见人一面,她就不相信,陛下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真的弃她与不顾。
从中午到下晌再到夕阳西垂,再到最后月亮悬挂到树梢。
这么长时间,里面竟然没有一点动静传来。
内侍给圣人研磨,屋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正当他在这研磨时,另一个内侍从门外进来。
陛下头也没抬,只是冷冰冰的问道,“她可是离开了?”
“娘娘她晕了过去,现下已经被她寝殿的人背了回去,只是昏厥后,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要见您,要救白家少爷……”
“她倒是对那小子疼爱有佳。”
只是留下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后,又再度埋入到厚厚的奏折中。
但是同先前的状态不一样,这次过了很久,那奏折上的那页,却是无论如何,都没能掀过去。
凭什么朕的皇儿没了,你们却能心安理得让她给你们看病。
想的真美。
…………
一大早,当姚蝉收拾妥当,终于要去把铺子盘下来的时候,卢家院子里又是来了好些不速之客。
那些人见到姚蝉,倒也没有多少客气。
只是用不太令人高兴地口吻说着,圣人有旨,让她入宫一趟。
先前挂在她脸上的轻松笑意散去了。
姚蝉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再三确定了下,“是我?”
昨晚那个无功而返的女官,赫然在内,见姚蝉这般惊讶,好像也有点大仇得报的快意,“这还能有假,小大夫,快些收拾下药箱,随我们入宫吧。”
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好像在同姚蝉说。
看吧,不论你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出这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