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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琼香(06-10)(1 / 2)

2023年9月25日

6.乐子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罗曲儿便起了床——由于贴身的丫鬟彩娟被罗曲儿处理了,因此今早的梳洗侍候,由李妈妈负责。

当李妈妈端着刚打好的洗脸水和绢布帕子走进暖阁时,正巧看到罗曲儿披散着头发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呦,小姐您醒啦。不用这么早的,刚过卯时,您能再睡会儿的。”李妈妈殷勤着,将水盆放下,为罗曲儿倒上茶水。

“啊,我急着去看看昨天那个小丫头呢——她应该已经送到方妈妈那儿养伤了吧?以我的经验,差不多半个月后就能送去伺候我爹了。”罗曲儿迷迷糊糊地说,伸了个懒腰,接过茶杯啜饮起来。

李婆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怯懦地小声禀道:“呃,那个……不敢瞒小姐,昨晚那个小丫头……死了。”

罗曲儿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了茶杯,拧着眉头看向李婆子:“……死了?”

“是。许是那丫头年纪太小,扛不住那么严重的伤,您走后没多久就发了高烧,挺了一会儿,子时刚过就没气了。”

罗曲儿坐在榻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问道:“尸体怎么处理的?”

“我和方妈妈一起,扔到后院喂了狗了,骨头也全扔进炭窑里烧了,您放心吧。她家里人若是来闹,就一并骗进府里,做了了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哼,就是有人知道又怎样?一群草民,又无证据,还能告到大理寺不成?就是真告到了大理寺,有圣上的依仗,他们还敢彻查么?那不是打圣上的脸?”

罗曲儿冷笑着,样子十分跋扈至极,一副天上地下,无人能治的样子。

“是是。伯爷是圣上身边的近臣,有伯爷在定出不了大事的……小姐您快些梳洗吧。”

罗曲儿应了声,放了茶杯,在李妈妈的侍奉下漱洗干净,编了丫髻后,便去了前厅,用起了早膳。

一上午闲来无事,罗曲儿去给罗汯燊和母亲请过早安后,便一直闲着。

罗汯燊早起上朝,罗曲儿留在府里无所事事,只有找找乐子打发时间——对于其他府宅的大家闺秀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本分,打发时间的乐子便是看书和女红,最多也不过是串串门,和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小聚一下。

然而对于罗曲儿来说,唯一可以称得上“乐子”的,便是别人的痛苦。

千雅死了,又没有丫鬟犯错误,水牢里也是空的——这忽然让罗曲儿有些后悔过早地处理掉彩娟了,应该把她关在水牢里,好好折磨几天,玩腻了再扔进泔水池里去。

实在没的折腾,她只好命人把关在地牢里的那几只“小母狗”都牵了出来,随便挑了一只吊在房梁上,让李妈妈用鞭子狠抽,用烙铁烫,甚至用刀子割在屁股和大腿上——总之,怎样疼又不致命,就怎样去折磨她。

小母狗被打得哇哇怪叫,倒吊在房梁上抽搐扭动个不停,每隔一会儿就会喷出尿来,混着血液顺着身体流下,滴到地板上。

其他趴在地上看着的小母狗们见状,立刻凑上去舔舐起来——这是她们为数不多可以喝到水的方式。

每当吊着的小母狗昏了过去,李妈妈就会把她放下,换上另一只吊起来,继续施展手段——她也不觉得累,连续折腾上2、3个时辰也不觉疲惫。

而罗曲儿就坐在一旁的桌边,嘴角带笑,在那些女孩的惨叫声中,悠闲地读着诗集。

对她来说,这反而是能使她心情愉悦的高山流水,就连午膳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用完的。

下午时分,就在几只小母狗全都体力透支,不省人事的时候,丫鬟“彩荷”匆匆跑进罗曲儿的房里。

她刚进房门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很是害怕,腿都开始哆嗦,半天迈不开步子,却不得不强迫着自己走向里屋。

随着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彩荷看到屋内那荒唐残忍的画面,看着罗曲儿玩得甚是高兴,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半天没敢上前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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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小母狗们都昏死过去,任凭李婆子怎样往她们身上抽鞭子,哪怕血肉横飞,那几具肉体也瘫在地上不动弹,只是偶尔会随着鞭挞剧烈地抽搐几下,然后继续瘫软在地上。

玩到这儿,罗曲儿才吩咐李婆子:“拖出去吧,叫几个丫鬟来给她们洗洗,吃点东西。今儿个玩得狠了,别给整死了。”

婆子应是,抓着一个女孩的脚踝,拖出了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路的血迹。经过彩荷的时候,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毕竟在李婆子眼里,这些小丫鬟早晚都是一个下场。

“喂,那边站着的。”罗曲儿坐在椅子上,突然对着彩荷厉声道,“杵在那儿作甚?进来!”

彩荷一直看着这地狱一般的场景,听到罗曲儿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迈开步子走入里屋——此时里屋的地板上已经铺满血迹和尿渍了,彩荷每走一步就会踩在这些混杂的液体上。

“你站在那儿看了好久了都没过来——可是羡慕那几条狗想跟她们当同类?”罗曲儿从怀里掏出玉烟斗,厉声问道。

彩荷一怔,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罗曲儿手中的那柄玉烟斗,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告饶道:“回、回、回小姐……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是来通报的。”

“通报?……你来通报什么?”

“恩、恩泽侯府来人请您……是、是曹小姐,她请您下午过府小聚。”

“下午?这么急?”

“说是……曹阁老致仕了,圣上只给了3天时间离京,所以时间紧了点……”彩荷哆哆嗦嗦地回道。

“呸!真是麻烦,这群闺阁的贵小姐们……”罗曲儿拧起了眉,将玉烟斗揣回了袖子,起身走向暖阁的,“算啦,反正爹爹也要我跟曹家那个小姐多走动走动——去马房通知一下马夫,让他们备车,下午去曹府。”

7.阴谋

罗曲儿在李婆子的侍奉下,换上了一身银红色滚金边的革丝褙子,下身则是一条鹅黄色的挑线裙子。

“这打扮……会不会太招摇了?”罗曲儿来回扭动着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

“不打紧的,许是小姐您太久不出门了,现在街上的小丫头们都这么穿……哦,别落了这支步摇。”

李妈妈在旁边给她梳着头发,随后又轻轻为罗曲儿戴上那支步摇,然后看着镜子里罗曲儿那张俏脸,搭配上头顶的那支步摇,咋舌不止,欣慰道:

“瞧瞧,多可人儿……小姐您年纪也不小了,又出落得这般漂亮,明年您可就要及笄了,今后梳妆打扮的事儿您可得上点心,哪儿有姑娘家家不爱美的呢!”

罗曲儿揉捻着自己的头发:“又不是宫里的宴会,这不就是个临别小聚嘛。再说了——曹家那个贵小姐,我本来还想哪天有机会可以玩死她呢……但是他家老子致仕了,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她话说到这里又止住,语气先是恶狠狠的,后面有带着惋惜。而李婆子却诡秘一笑,对罗曲儿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说起这个,奴婢倒有一计,保准让她落在您的手里。”李婆子凑到罗曲儿耳边言道。

罗曲儿眼睛一亮主动将耳朵凑到了李婆子嘴边:“是么?……说来听听。”

两人耳语了一番,罗曲儿听了李婆子出的计策,心里一喜,面上则表露出诡异的微笑。

“妙啊。那就这么办吧。”罗曲儿挥手道。

“是,奴婢领命——那,奴婢这就去张罗了,只是这彩娟没了,谁陪您去恩泽侯府啊?要不,让谭妈妈陪您……?”

“你见过谁家小姐带着婆子出去串门的?之前来给我通报的那个小丫头呢?——赏她个差事,让她拾掇拾掇,陪我去恩泽侯府。”

李婆子应是,出门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罗曲儿带着新提上来的贴身大丫鬟彩荷走出了内宅。

此时内宅的院子里,几个小丫鬟正用湿抹布给那几头小母狗擦洗身子。

小母狗们正被绳子拴在墙的墙根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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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全身赤裸,鞭伤、烫伤、撕裂伤几乎布满了她们每一处皮肤。她们有的还在昏迷不醒;有的哭哭啼啼地哼着疼;有的萎坐着靠着院墙,面目呆滞,眼神放空。

罗曲儿和彩荷的出现,让这一处的气氛紧张了几分。负责给她们擦洗身体的丫鬟们纷纷站起身来向罗曲儿行礼。

而罗曲儿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了出去。

“那个……几位、几位姐姐。”彩荷怯生生地凑了过去,对着几个丫鬟转达起了刚刚罗曲儿让她吩咐的话。

“小、小姐说,这几条……母狗……叫你们好生照顾着,若是死了一条,就、就……就拿你们顶上。”彩荷结结巴巴地说着,她对于“母狗”这种称呼感到非常不适。

“那个……还有,等清洗完了,跟院中的小厮说……让他们……看着办!”

彩荷艰难地说完了这短短的几句话,难受得就像是咽下了一只苍蝇。说完,她立刻转过头,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院子,留下了几个小丫鬟恐惧地站在原地。

最后那句“看着办”是彩荷自己改的——她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如此不堪的措辞如何从罗曲儿这样尚未及笄的少女口中说出的——罗曲儿的原话是“跟院中的小厮说,这几条母狗若是有谁看上了哪个,尽管去用,让她们下几只小狗崽子也是给府里添喜了。”

这样想着的彩荷打了个冷颤,紧跑两步追上了罗曲儿。

“传完话了?”罗曲儿目不斜视,问道。

“是。”彩荷低着头,不敢看她。

罗曲儿轻蔑地甩了甩袖子,语气中透着高冷:“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同情她们。你只需要记着,干不好本分的工作就是那个下场。我罗曲儿残忍恶毒,但从来不无缘无故地找下人的茬。”

的确。但是犯个芝麻大的错误就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彩荷心里唾弃着,可嘴上却只有应是。

主仆二人走到二门,就见到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车夫靠在影壁墙上,跟在门房里那几个守门的婆子高声地聊着天,而当他们看到了罗曲儿立刻闭了嘴。

车夫乖乖地爬上了马车,婆子们收了笑,手忙脚乱地将门槛卸了下来。

彩荷没当过贴身丫头,但是也算有眼力见,她赶跑两步走在罗曲儿前面,将马车上的脚凳放下来,扶着罗曲儿上了马车,自己也踩着脚凳爬了上去。

旁边的婆子将脚凳拾起放回车后,示意车夫启程。正在此时,罗曲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掀了帘子,从车窗中探出小脑袋,对着车外的几个婆子问:

“刚刚李妈妈是不是来过了?安排的事可都与你们交代过了?”

婆子们纷纷颔首应是,一副不敢马虎的样子。

罗曲儿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交代你们的事可别疏忽了,曹阁老致仕了,我们也就这一次机会。”说完便放了帘子。

车夫挥鞭,马车哒哒地前行,驶出了大门。

一路上,彩荷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而罗曲儿也不打算搭话,低头读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车厢里沉默着,只有厢外的马蹄声,和街道上市井的嘈杂。彩荷闲着无事,掀开帘子看向窗外,看向市井的人流人往,不知不觉,马车驶进了巷子,抵达了恩泽侯府。

8.聚会

(本章为剧情铺垫,无虐,但非常重要。请尽量不要跳过)

彩荷扶着罗曲儿下了车,还不等罗曲儿站稳,曹府的门房里便立刻钻出来一名婆子,笑着道:“恭迎罗小姐莅临,我家小姐正在等您呢!”

罗曲儿也向那婆子福了福,微笑着回道:“苏嬷嬷好久不见,我和曹姐姐情如姐妹,您不必这般拘于礼数。”

彩荷也学着罗曲儿的样子拜伏了几下,看着罗曲儿装出的这副随和模样,想起她之前折磨那几只小母狗时的样子,以及她说的那番“谁看上了哪个,尽管去用,让她们下几只小狗崽子也是给府里添喜了”的肮脏的话,只觉得罗曲儿此时装作大家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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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的模样比以往更加厌恶、恶新了。

可是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她此时除了乖乖服侍罗曲儿以外,什么也干不了。

主仆二人随着苏嬷嬷进了府中,正巧迎面撞上出来相迎的曹家大小姐。

曹雨娇头上梳着随云髻,金色的簪环首饰缀了一头,身上着了一袭淡蓝色的襦裙,手持着园扇,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迎向罗曲儿。

她还是这样,即便是离别小聚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曹姐姐!”罗曲儿连忙上前施礼:“您遣个丫头来便是,何必亲自出来迎我?”

曹雨娇轻笑,挽起了罗曲儿的手,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话:“曲儿妹妹怎么才到呀?我和瑶儿都等你好久了。”

“欸?!瑶儿已经到了吗?”

“她中午就来了,在我这儿用的午膳……好了,随我进来,一会儿呀,我们可要罚你呢!”

曹雨娇半开玩笑地牵着她进府,一路上不停地客气着,穿过一扇又一扇垂花门,到了内宅的院子里。

在池塘旁有一座小亭,亭内置有石制的凳桌,殷文瑶正和她带着的2个丫鬟打着叶子牌。当她抬眼看到曹雨娇牵着罗曲儿来到时,立刻窜了起来。

“罗姐姐!罗姐姐!你可算来啦!”她冒冒失失地迎了过去,一头扑在罗曲儿怀里,期期艾艾地叫着,活泼得像一头小鹿。

她梳着双平髻,让她稚嫩的小脸显得越发地稚嫩年轻。可爱的小脑袋和比罗曲儿矮了一头的娇小身躯不断地在她怀里蹭着。

罗曲儿满新厌恶,但表面上还是亲密地揽着她。

好在曹雨娇轻轻地将扑在罗曲儿怀里的殷文瑶拽开,点着她的额头嗔着教训她:“什么样子呀,冒冒失失的。你娘可叫我看着你,让你稳重些,明年可就要及笄了,在这样不安分,当新嫁不出去!”

殷文瑶嬉皮笑脸,活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嘿嘿,姐姐不说,我娘怎么会知道嘛~~。罗姐姐也不会说的,对不对?”

两人这样子,简直如同亲姐妹一般。

三个贵小姐挤在垂花门门口嬉笑着互相调侃,随后才互相依偎着走入亭子里,曹雨娇吩咐自已的贴身丫鬟“欣澈”去准备茶点。

看着小姐们进了亭子,跟着罗曲儿的彩荷一头雾水,她头一次当贴身丫头,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得学着其他丫鬟的样子,在亭子旁边候着,随时听差遣。

三个贵小姐坐在石桌旁,殷文瑶笑嘻嘻地问罗曲儿:“姐姐怎么才~~来呀!我们可等了好久了,光是叶子牌就打了三圈儿了。”

罗曲儿对着曹雨娇娇抱怨:“还不是曹姐姐请的太急了,等我梳妆完又备好了车,就已经是下午了。”

曹雨娇微笑着答:“没办法,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父亲在朝堂上致仕了,圣上就给了三天时间离京。今天若是不聚,往后三天就一直在收拾细软,没时间再聚了。”

“嗯~~,这么说,这次将是咱们姐妹最后一次聚会了吧。”罗曲儿惋惜道。

殷文瑶也突然被这句话戳中了新坎,刚刚还一脸活泼的样子立刻红了眼圈,揽着一旁曹雨娇的胳膊,抿着小嘴不说话。

曹雨娇瞪了一眼罗曲儿,拍着殷文瑶的小脑袋说:

“谁说是最后一次聚了?你们俩都是明年及笄,明年我一定赶回来,给你们俩当赞者。”

“真的吗?明年我及笄姐姐你来?”殷文瑶立刻精神起来,摇晃着曹雨娇的胳膊。

“嗯,当然了,这赞者我不来当,你们可还有别的人选吗?”

“太好咯!”殷文瑶高兴地叫起来,简直就像个孩子似的喜怒无常。

看着她这副小妹妹的样子,两个姑娘捂着嘴切切地笑。

不一会儿,欣澈和几个丫鬟端着茶点上来了,摆在石桌上。

“小姐们慢用,这可是我们小姐花了自己半月的零用钱买到的高级点心,希望能和您二位的胃口。”

欣澈笑容满面,落落大方,自信且从容,很有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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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身边贴身大丫鬟的样子。

罗殷二人答了谢,三人便吃着点心开始打起了叶子牌。殷文瑶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得了骰子和几枚棋子,三个小姑娘商量着魔改了叶子牌的规则,乱玩了起来。

莺声燕语响做一片,少女们的嬉笑声娇嗔声像琴瑟般悦耳。有时罗曲儿会忘记规则而犯规,被罚着表演曲目;有时殷文瑶会不服输,对着曹雨娇和罗曲儿撒娇耍赖,曹雨娇则笑着教训她“愿赌服输”。

其间,罗曲儿玩得高兴,思索着如何出牌,便从袖子里掏出了玉烟斗叼着思考了起来。

“呀!这是什么?”

殷文瑶一把夺过罗曲儿手中的玉烟斗,摆弄了起来。

“瑶儿!”曹雨娇脸上有了些许责备之意,嗔怪道:“没礼貌,哪儿有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

殷文瑶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满脸歉意地将玉烟斗递还给罗曲儿,小声喃喃道:“罗姐姐对不起……”

罗曲儿却满脸笑容,大度地地说:“没事没事,想看就看吧,不打紧的。我知道瑶儿的性子,越1越没规矩。”

殷文瑶也没有不好意思,嬉笑着谢过罗曲儿继续把玩起玉烟斗,前后左右来回打量着。

“还真是漂亮!……姐姐,这到底是什么?”

“这叫‘玉琼香’,据说是西洋人用的玩意儿。去年生辰的时候,父亲送我的礼物。”

“我看看我看看。”曹雨娇念叨着凑了过来,和殷文瑶一起摆弄了起来。

“确实漂亮。妹妹哪儿得的?罗伯爷莫非还认识西洋人?”

“嗯,算是吧。”罗曲儿掰着手指头解释起来,“早年间,家父追随过王文成公南下剿匪,得了战功。后来被调去镇守开平卫,抗击瓦剌。那个时候,他从瓦剌手里解救下了一支从西欧来的商队,交了好友。

去年他又被调去开平卫视察,重整驻军,又遇到了那支商队,便得了这柄玉琼香。那群洋人还教了他用法,送了几盒烟草。

后来我过生辰,他就赠给我当了礼物。”

罗曲儿娓娓道来,听得曹殷两个姑娘不住地羡慕。

“哇,原来伯爷还追随过王余姚啊?”曹雨娇感叹道,她也读过《传习录》,对其中的心法也略知一二。

罗曲儿所说的“王文成公”,自是“王阳明”,罗汯燊一直口尊为“先生”的人。王阳明是余姚人,曹雨娇将他的姓氏加上其籍贯称呼,以显尊重。

“是,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父亲现在守着一本《传习录》视作珍宝,动不动就要翻几页。”

“这东西这么精致,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比起王阳明,殷文瑶更在意的还是玉琼香。

罗曲儿苦笑:“不知道。那些洋人是赠与我爹的,没收银子——看这做工和材料,想必,也值个百八十两吧,当我的嫁妆肯定是够了。”

“百八十两?嫁妆?”曹雨娇惊呼,“不会吧,曲儿你好歹也是平阳伯家的嫡女,陪嫁怎么可能只有百八十两?”

罗曲儿噎住了,还不等她解释,一旁的殷文瑶便笑嘻嘻地说:

“嘿嘿,曹姐姐还不知道呢吧?……罗姐姐啊,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声炸雷,谁也没想到殷文瑶会这样说。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有关贞洁的事情又岂是随便乱说的?

曹雨娇大惊失色,用力打了一下殷文瑶,怒道:“胡说什么!谁教你的这乱七八糟的话?还不向你罗姐姐道歉!”

殷文瑶呼着痛,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敢多言地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罗曲儿赔礼。

“不、不必了。”罗曲儿打断了殷文瑶的赔礼,咬着嘴唇,似是回忆起来一番痛苦的往事,“无妨的,曹姐姐。瑶儿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不是处子了,这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她咬咬牙,还是坚强地向曹雨娇讲述起了7年前,家里的那场牢狱之灾。

当时年仅7岁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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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如何被抓入诏狱,离开父母,她一个小女孩赤身裸体地被关在监牢里,那群锦衣卫明知道她一个小女孩什么也不知道,却仍借着拷问的由头给她上刑。

轮奸、烙铁、鞭挞、拶刑、夹棍、剥指甲拔牙、老虎凳、辣椒水,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酷刑……小小年纪她就体验了个遍。

而供词她只能胡说八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版本了。因为她年纪小,供词漏同百出,只能将父母给她讲过的各种民间故事杂糅在一起翻来覆去地说。

锦衣卫们明知道她不可能招供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只是想玩弄她,因此不论她说什么,都没有停下拷问。

但罗曲儿依旧坚强地活着,艰难地在酷刑和凌辱中挣扎,靠着喝脏水、吃老鼠苟且偷生。每当有男人来玩弄她,她便努力地讨好,只为了能赏一顿人吃的饭undefed

,曹雨娇才突然意识到,欣澈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

曹雨娇看着渐黑的天空,担忧道:“怎么还没回来?不是有了什么麻烦吧?”

殷文瑶倒是毫不在意,摆着手宽慰道:“哎呀,在京城里能出什么事呀!定是欣澈姐姐腿脚慢,在路上耽搁了。”

说完,她推着曹雨娇撒娇道:“好了好了,我们快去吃饭吧!踢了一下午的毽子,我早就饿了!”

曹雨娇被成功地转移了话题,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没吃点心吗?就你吃得最多。”

“点心也不管饱呀,还得是苏嬷嬷做的菜能填饱肚子。”殷文瑶嬉笑着揉着自己可爱的小肚子,满脸娇俏。

罗曲儿在一旁笑而不语,心里则在不停盘算着。

三人落座,用了晚膳,月已当空,欣澈却仍不见回来。

“欣澈还没回来?”曹雨娇惊讶地问苏嬷嬷,“派人去问了没有?平阳伯府怎么说?”

苏嬷嬷扶着曹雨娇坐下,宽慰道:

“您放心吧,欣澈做事有分寸,出不了什么大事。我去门房候着,回来了一准告诉您……您和姐妹们聊天吧,最后一次聚了,尽兴点,别落了遗憾。”

“……可、可是……算了,麻烦您遣铃香在门口迎一迎,别是天太黑迷了路。”

曹雨娇忧心忡忡地落了座,又很快在殷文瑶的撒娇和罗曲儿的宽慰中放下心来,继续和两个姐妹玩闹起来。

三人喝着饭后茶闲聊着,时不时互相嬉笑着打闹一番。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直到谯楼上打了一更,三人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

平阳伯府,和安亭伯府的马车已经来接了。曹雨娇送着两个妹妹出来,在府门外依依不舍。

殷文瑶红了眼圈,握着曹雨娇的手:“姐姐你一定要回顺天府看我们呀,我们说好了的,及笄那天,你要来当赞者。”

罗曲儿也揽着她的胳膊:“姐姐一路上千万注意安全,我记着姐姐的话,将来你做主母,我做妾。有姐姐罩着我,我一点也不害怕。”

“嗯。你们两个都要保重,尤其是瑶儿——我不在了,可没人看着你了,你可千万别再冒冒失失的了……曲儿,我不在了,你照顾好瑶儿,明年我可是要回来的。”

三人相拥而泣,互道离别,发誓做一辈子的姐妹。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

曹雨娇立在府门外目送着两辆马车离去,望着马车越驶越远,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慌地问身旁的苏嬷嬷:

“嬷嬷,欣澈回来了没?”

苏嬷嬷的脸色一点也不比曹雨娇好,忧心忡忡地回:“没,没回来……奴婢一直在门房里候着,连人影都没见到。铃香也迎了一路了,没见到人。”

“这……这可……”曹雨娇急得来回踱步。

“要不,我们亲自去一趟平阳伯府问一问吧?”苏嬷嬷提议。

“……不,不行。曲儿刚走,咱们就去质问,于情于理都不太好。”曹雨娇咬着嘴唇,“先遣几个家丁四处找一找吧,问问有谁看到了。如果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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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回来,再去平阳伯府问问吧。”

9.拷问

罗曲儿一上马车,就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那张漂亮的俏脸上充满了严肃和冷冽。之前在曹殷二人面前表现出的不舍、惋惜、留恋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彩荷坐在罗曲儿对面,看着那冷酷的表情打了个寒战。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马车里烛火摇曳,光线不好,罗曲儿并没有读书。她掏出了玉琼香,对着彩荷冷冷地说了声:“烟草。”

彩荷一怔,慌忙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罗曲儿平时挂在烟斗上的小香囊。

她掐出一小块,就着烛火点燃,装进烟斗的玉制锅头里。罗曲儿就倚在马车里,抽起了烟。从马车的帘子里冒出烟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车里着了火。

罗曲儿一言不发地抽着烟,彩荷一言不发地在旁伺候着,车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马蹄哒哒和车轮转动的吱扭声。

到了平阳伯府,婆子们卸了门槛迎马车进府。罗曲儿不等人伺候脚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呼唤着李妈妈。

“哎哎!在呢在呢。”李婆子跑了过来,满脸窃笑着凑到罗曲儿的耳边说,“事成了事成了!那丫头逮住了!”

“嗯,早在曹府看到的欣澈没回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们已经得手了。不愧是李妈妈,从没让我失望过……人关在水牢了?”

“是,奴婢给您引路。”

李婆子提着一盏灯,带着彩荷和罗曲儿一路去了水牢。打开牢门,下了地下,穿过厚重的大铁门,才正式进入到了水牢里。

水牢里湿气很重,阴冷潮湿,老鼠被灯光刺激到,飞快地逃窜着,各种水虫或是飞在空中,或是附在潮湿的石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中,这地方显得更加阴森诡异了。

彩荷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有些怕,畏畏缩缩地跟着罗曲儿走在最后面。

刚下台阶便隐约能听到男人们的笑声和女孩子的尖叫和呻吟……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那声音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彩荷捂着脸缩在一边。这种情况,罗曲儿根本不能进去。站在牢外干咳了两声,李婆子立刻会意,提着灯走了进去。

牢内挤着四五个家丁小厮,各个赤裸着身体,挺着大小不一的阳具,正压在一名少女身上放肆着。

那女孩正是曹雨娇的贴身丫鬟,欣澈,而此时的她再也不似之前那样落落大方、从容而自信。

现在的她赤身裸体,满身污泥、狼狈不堪,正被一群家丁压在身下,绝望地哀嚎着。男人们放肆地大笑着,掐着女孩的脸用污言秽语羞辱着她,阳具在她的体内进进出出。

这场面让李婆子一把年纪了看着也脸红。她打着灯笼,用力干咳着,斥道:“咳咳!……喂,你们几个,玩够了没有?小姐来了,赶快出去!”

此时的男人们就是一群发情的动物,对李婆子的话充耳不闻,李婆子大喊了好几声,才让男人们注意到她。然而对于李婆子的呵斥,正在兴头上的男人们根本不在意。李婆子只好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那个……小姐啊,您看要不……咱们明早再来?现在这情况,他们也不听我的啊。”李婆子尴尬地向罗曲儿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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