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余应晚终于有机会看他的眼睛。
男人不知何时解了领带,弯腰正在收拾她刚才摔烂的核桃,他不常打扫,却捡的很有耐心,一片一片的捡起残骸,放进手心。
而她的手里,攥着那颗已经剥好的核桃仁,凹凸不平的表面有些铬手,表皮去掉后,内核干净白皙。
他总是将结果双手奉送到她的面前,从不问她想不想要。
“何景梧,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余应晚声音哽咽,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你总是直接替我做决定,可是你不是我。”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仿佛从我身体里抽走了一根骨头,血肉模糊,伤筋动骨。”
“还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喊出声。”
“何景梧,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地上的碎片终于收拾干净,何景梧起身,静默良久,才语气淡然的开口。
“晚晚,会好的。”
“你的骨头会长出来,并且,b以前的更加健康,强壮。”
余应晚向后退了两步,她掩面,低声啜泣。
何致远和余霭霞回来的时候,余应晚在低头打游戏,屏幕戳得嘟嘟直响。
何景梧正在看一份公司的文件,纸张哗啦啦的从指尖翻页,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明明没说话,却到处都透漏着古怪。
何景梧开始正式接手何氏,几人在餐桌上讨论公司里的事情,余应晚也听不明白。
余霭霞发现了余应晚的异样,“晚晚,怎么只吃饭?今天的菜不和你的胃口吗?”
“吃不下。”
余应晚喝了几口汤,头开始有些疼,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隐隐的,不甚清晰。
话题自然引到余应晚的身上。
何致远抬头,问:“晚晚也快毕业了吧?听景梧说……大学读的艺术?”
“还有两年毕业。”余应晚简短应着,“嗯,艺术教育。”
“噢,那时间还早。”何致远点点头,“教育这方面,你外公说得上话。当然,如果你想继续读书,我也可以送你出去。”
未来的事太遥远,余应晚连当下都过不好,哪还有心思去想。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看向何景梧,“哥哥,你说我要出国读书吗?”
何景梧不置可否,“看你自己。”
余应晚突然笑了,“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何景梧抬头看她,她眉眼弯弯,笑得无辜又天真,仿佛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她身后爱撒娇的小姑娘。
“哥哥,我害怕。”
何致远沉默,就连余霭霞都不能说什么。
而她更是大胆,反正这个家,他们四个人如果真有一天被拉到十字架面前审判,哪个敢说自己无罪?
晚间,余霭霞敲响余应晚的房门。
彼时,她正在对着镜子吹头发,柔软蓬松的鬈发凌乱的散落在颈肩,随着热风左右晃动。
余应晚开得是最低的那档自然风,可是她还是觉得太吵,没一会儿,关了按钮,头发仍然湿漉漉的。
“晚晚,我可以进来吗?”
余应晚透过镜子对上余霭霞的目光,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