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余霭霞对她很好,好到甚至超出了余应晚的想象。
余霭霞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可是她在努力学习当一名合格的母亲,这远b前者要可贵。
进屋后,余霭霞随手整理着放在床铺上的衣服,淡灰色的薄外套和奶白色的羊绒线衫,将外套挂进衣柜,她状似无意的说:“你们兄妹俩还真像,你哥哥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浅灰色的。”
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今天,她在饭桌上的表现,看不出来的才是傻子。
余应晚依旧坐在梳妆桌前,头皮有些发凉,突然一块柔软的毛巾盖上她的头发,将发尾的水慢慢擦干。
余霭霞从身后半搂着余应晚,将她小小的身子全部圈在怀里,“晚晚,你有什么心事,可以直接跟妈妈说。”
张嘴,又合上,喉咙像是被核桃碎片堵住。
余霭霞也不催促,替她慢慢将头发上的水迹擦干,她实在有耐心,余应晚想到之前何景梧替她擦头发时,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妈妈,你替别人擦过头发吗?”
余霭霞的手一愣,紧接着,回:“有过。”
“是哥哥吗?”余应晚又问。
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余霭霞嘴角弯起一抹笑,语气也轻了几分,“是,不过他的头发短,擦起来方便。”
“妈妈,我……”
压在心口的东西太多,总想找个宣泄的地方,余霭霞温柔耐心,她很难再将自己封闭。
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妈妈,我是爸爸的孩子吗?”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也没多大意义,其实另一个问题她更想问,可是又不敢。
她和何景梧,有没有可能不是亲兄妹?
哪怕一点可能。
这个问题,她肖想过无数次。
闻言,余霭霞的那双凤眼低垂,余应晚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下去,镜中的母女二人的神态是那么的相似,只是余应晚稍显稚嫩,眼角眉梢到底少了几分风情。
桌角摆着一本卢梭的《爱弥儿》,应专业课老师要求余应晚前几天借来的,看完后,忘了归还图书馆。
显然,余霭霞对这本书似乎也很感兴趣,她拿过那本书,翻开第一页是卢梭的画像。
欧洲的人物油画总是力求形似,旨在像照片般真实记录客观生活。
可画家在下笔时,总是不自觉得修饰,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所以画像中的卢梭才能在满脸皱纹的情况下,依然精神饱满的像个中年人。
大脑是人体内最聪明的器官,不仅会修饰记忆,还会修饰具象。
余霭霞又翻了几页,才开口,“我不知道。”
分明没有期待,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还会难过。
书页又停在卢梭的画像上。
画中的男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眉目柔和,他是个慈眉善目的男人,一看就讨小孩子喜欢。
余应晚眯起眼,恍惚间想起,老师上课说过的内容,他说卢梭忙着爱世人,没空爱他那五个孩子,所以他的孩子们一出生,就被送去孤儿院。
后来,他还成了名垂欧洲教育史的教育家。
这么比起来,余霭霞的犯的错似乎微不足道,她也很受小孩子欢迎,会烤好吃的蛋糕,还会温柔耐心的给自己的孩子擦头发。
哪怕,做着最无情的事。
夜深了,墙壁上的钟滴答作响,余霭霞虚握着余应晚的手,低声道歉:“晚晚,对不起。”
余应晚摇头,她并不在意,反正都一样。
即时不是何致远的孩子,她也是余霭霞的孩子,那么何景梧就只能是她的哥哥。
所以结果,都一样。ωIи10cIτγ.c噢м(win10cit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