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审室里。
谢俞第三次重复道:我没打他。
虎哥在这不长不短的两个小时里,体验到了人生如此变幻莫测,也感受到了操蛋究竟是什么滋味。面前这位才上高中的小屁孩给他上了一门课什么叫不要脸。
他坐在谢俞对面,长桌挺宽,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怒吼,仿佛要掀了房顶:操你妈!警察!他撒谎!
那警察也不是好惹的,在黑水街这一片管辖区工作,再温和的性子也被磨出了棱角:操什么操,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不行就给我滚出去,让你说话了吗。
虎哥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警察扭头看看虎哥对面的柔弱少年,声音都放低了几分:谢俞是吧?你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谢俞安静怯弱又十分懂礼貌地说:谢谢警察叔叔。
虎哥气得恨不得越过桌子扑到他面前,撕开这人虚伪的面具:你别他妈演戏了,被打的人是我,我才是受害者!
警察用文件夹拍拍桌子:你再吵就给我滚出去!你看你把人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谢俞相当配合地哆嗦两下,装作被黑社会吓到的样子,虽然演技十分不走心,但效果显著。
假的,都是假的!你瞎!
虎哥心里在咆哮。
这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啊!小小年纪已经这么会披羊皮了吗!
这他妈明明就是一匹狼啊!
谢俞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没负一点责任,赖得完美。
在批发市场大妈们的添油加醋下,虎哥坐实了罪名,身上被打出来的伤也被认定为鬼知道在哪里被谁给打的,不得不反掏了五百块钱,还写了保证书,深刻检讨发誓再也不找黑水街人民群众的麻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虎哥撅着屁股,趴在桌上,手边一本新华字典,不会写的词就翻字典,他们还不让他写拼音。
可以说是人生中无比耻辱的一段经历了。
谢俞往外走的时候,还被虎哥叫住。
警察手里握着警棍,全程戒备,厉声警告道:陈雄虎!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在边上押着我呢我能干什么,我就想跟他说句话。说完,虎哥盯着谢俞,不死心地问,你哪条道上的?
谢俞停下脚步,用一种复杂的、统称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虎哥又重复问了一遍,不依不饶: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他觉得这人背后的社会势力深不可测,总得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死也得死个明白。
在虎哥灼灼的目光下,谢俞慢悠悠地张了口:我?我走的是中国社会主义道路。
虎哥: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银白色宾利,顾雪岚坐在车里,从窗户外面隐隐能看见她的侧脸。
谢俞上了车:妈。
顾雪岚没有说话。
谢俞接着道:其实你今天不用过来的,我知道怎么收场。
那个虎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人在虚张声势,真正的狠角色不会整天把老子蹲过监狱骄傲地挂在嘴边,更不会喝了酒趁着广贸临时没人才敢过来。最后居然还蠢到主动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