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好看。”云岫由衷赞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掏水中缤纷散落的光屑。
“别动!”姜央大呵,猛地站起身,撞得桌上的碗勺都摇了摇,溅出一圈姜汤,污了她的袖子。她却是顾不上收拾,冲过去拍开云岫的手,郑重警告道,“这鱼从身上的肉到鳞片都带有剧毒,千万不可就这般触碰,指头随便沾上一点,轻者致幻,重者毒入肌理,可就一命呜呼了。”
“这么厉害?!”云岫倒吸一口凉气,歪着脑袋瞧鱼,“天爷,那奴婢刚刚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姜央戳她脑袋,“你以后若是不长记性,我便拿这鱼鳞迷晕你,把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全套出来,写成告示贴出去!”
垂眸看鱼,她平整的眉心微微隆起一点小疙瘩,“鱼是暂时退不回去了,以后可要小心保管,尤其是换水的时候……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换吧。若只是没养好也就罢了,倘若叫那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事情可就大了。”
“姑娘放心吧,奴婢有分寸的。”云岫隔着琉璃瓶,指尖点了下鱼嘴,“想不到你个头不大,本事倒不小。”小鱼叫她这一点,惊得上下一通乱窜,“咕嘟咕嘟”搅出一串水泡,逗得云岫咧嘴直乐。
“你啊。”姜央笑着摇头,抬眸望向窗外。月已上中天,可该回来的人,却仍旧没有半点踪影,一片叹息散在风中,她道,“安置吧。”
翌日,那位南缙使臣的性命还是没保住,秋月白更是神智不清到,连句正常的话也问不出来。噩耗传来的同时,南缙也提出终止通商交涉,北颐一日不能交出杀人凶手,他们便一日拒绝谈判。若不是连城在其中斡旋,只怕这会子两边就已经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行宫守卫严密了整整一圈,姜央坐在流芳苑里替小红鱼换水,都能清楚地听见甲胄上铜片相撞的细碎声,衬着头顶逐渐聚拢而来的霾云,和窗外呼啸的风,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而这天,卫烬还是没有回来,连董福祥和小禄都不曾露面。
又过两日,悬案迟迟未破,虽有卫烬三令五申地制止,可纸终究包不住火,随意漏出了一两点火星子,就搅得帝京人心惶惶,京郊还起了几次流民冲突。行宫这边更是严重,甚至都传出了卫煊亡魂归来索命的谣言。
一向最是好脾气的姜央,也终于忍不住爆发,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行使她皇后的权利,彻查谣言的源头,期间但凡传过此话的,都严惩不贷,这才在大敌当前之时,把自家后院打扫干净。
这一日,卫烬仍旧没有回来。
姜央这颗心,也没法再像往日那般平静。云岫给她送饭,她也无甚胃口,随意动了两筷,便搁下了。
都说物极必反,原以为这回他们遇到的已经是绝境,该往好的方向拐弯,可就在这日黄昏,姜央例行查验完山下送来行宫的物资,回流芳苑给小红鱼换水,却发现鱼不似平日那般活泼,游动的姿势也异样得紧。拿到太阳底下仔细分辨,鱼身有一处明显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