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和老父亲早上买菜回来,对着刚开门营业的游戏厅异口同声道:「真清静啊。」
坐镇的严老师说:「清静一点好。」
没有张同学早上吵着要刮胡子,中午闹着学做菜,晚上挤着睡一床,严老师一朝回到从前颓废的生活。就是时间过得有点慢,稍微可惜了一些。严老师忘了自己一旦开学又要没日没夜地c劳工作。
张同学应该过得挺快活的,没有电话来也没有信息到,一回家就把免费优质补习老师给踹了。这是最理想的师生状态,有哪个当老师的会想教书教着教着变养小孩,还一养养几百个。要是个个像张同学这麽折腾人,明年教师招聘就没人报名了。
有些熟客会问怎麽不见经常守在店里的小兄弟,严老师说回家过正常生活去了。
「也是,他还小,在这里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会学坏。」
熟客说完推开玻璃门离开,门铃清脆地响了几声。
严老师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然後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确认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开学前一天,严老师给张同学发了条信息,让科代表不用急着收假期作业,有一两道题超纲了得先跟同学们讲解再收。科代表回了个「好」字。严老师记得两人最後一次通话他也只说了一个「好」字。
开学第一天,严老师摁掉第五个闹铃後终於从床上坐起,半梦半醒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刷牙洗脸换衣服,做好所有准备离出门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踟蹰了一会儿提起公事包下楼。鞋尖刚碰上游戏厅玻璃门,他噌的一声掉头疾步跑回楼上钻进衞生间,在里面捣弄了好一会儿才踩着点出门。
路上莘莘学子普遍像没见着太阳的向日葵,低头打瞌睡。严老师进校门跟阿花阿红阿燕打过招呼後,看见楼梯转角处冒出张同学的背影,还有班花。张同学伸手去牵班花,班花推了他一下,张同学再去牵,这次牵稳了,虽然小腿上挨了班花一脚。班花耳尖红红的,撇过脸不去看张同学。在校园内两人也不敢太放肆,转瞬就分开了。
严老师到办公室放下公事包,还没开始讲课就先灌半瓶水。三班班主任在谈假期内好些学生被发现早恋的问题。
「不太过分的就随他们吧。」
杨老师说:「都甚麽时代了还限制这个。」
许老师也说:「让他们学业爱情两手抓不是更好。」
古老师问:「严老师你觉得呢?」
严老师重重放下水瓶,问三班班主任:「学生学业受影响,算老师失职吗?」
顿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第一个失职的是严老师,暑假那张电影票是他给出去的。张同学回来还跟他说电影多好看,班花哭得多可怜,限量爆米花多好吃。
严老师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抬脚就往三班教室走,站在门口忽略阿红阿花阿燕高个儿矮个儿自然卷的窃窃私语,点名让班花到办公室。班花眨着倏然亮起的眼睛,受宠若惊又有些失魂地离开座位。她周围的同学忍不住讨论起来。
「不会是她追到手了吧?」
「严老师,今天好像刮胡子了……」
「所以是真的?」
「喂喂交作业了交作业了!」数学科代表扬声打断大家的闲言闲语,举起作业催促道:「快点!早会等等就要开始了。」
有的同学还在抄,科代表抱起收到的作业就跑,急得像翘起屁股下水的鸭子:「你们抄完自己去交吧!」
班花站在严老师的办公桌前,偷偷打量今天异常清爽的严老师,似乎还用发蜡做了一点点造型。只是那张一贯平淡的脸上连仅剩的淡然也不见了,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息。开学第一天还没有闯祸的机会,班花窥视的眼神中透着好奇和困惑。
「你是不是跟班上的同学交往过甚了?」严老师整理着桌面不看班花,细看之下,左边的课本放到右边,右边的笔筒放到左边。
班花一愣,条件反射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