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南把门打开了。
一个圆溜溜的骷髅头,安静地躺在他正对着的地上,看到他进来,甚至提溜一下,往床那边滚了些许。
陈知南看向一侧的床。
上面歪歪扭扭地躺了一具骷髅,还盖着被子,就是没有头。
陈知南退开几步,哐当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了。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楼下的李重棺似乎是听到陈知南的叫喊,居然附和着嘶声喊叫起来:啊啊啊啊!!!
陈知南慌不择路地跑下了楼。
还是李重棺和蔼点,再怎么不对劲,好歹还有个人样,比会滚动的骷髅头好。
李重棺方才被打扰,受了惊,此时正慌慌张张地在椅子上不住的回头看着。
双目空洞无神,似乎也是看不见。
陈知南有些着急了,握着李重棺的肩膀狠狠地晃悠几下,在他耳边唤道:泉哥!泉哥!你干嘛呢
我是陈知南啊,你还认得我不?
李重棺抬头,居然木愣愣地开口说了话:你是谁?
陈知南!陈知南喊道,陈知南啊!
陈知南陈知陈李重棺小声喃喃几句,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霁云观?
霁云观,陈知南说,那是我家。
李重棺瞪大了无神的双目,空气都仿佛忽得凝结了三秒,尔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哑叫。
霁云观你是你是陈家的人李重棺喊道,帮我帮帮我!
不是,你喂!
陈知南眼睁睁地看着李重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李重棺紧紧地拽着陈知南的裤脚,一声一声地哀求道:帮帮我你帮帮我
我,你,陈知南手足无措地站在哪儿,额头上急的冒出了汗,你要我帮你帮你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李重棺忽然愣了,道,帮我你孟婆,孟婆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李重棺发狠的掐着陈知南的腿,而后蓦得松开,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了两步,哐哐地往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只有你能帮我了李重棺眼角沁出泪水来,哽咽道,你,你得帮帮我!
你必须要帮帮我!
李重棺还在哭。
陈知南默了半晌,轻轻地拽了李重棺一把,把他提起来:我没法帮你
不可能!李重棺挣脱开来,跪伏在地上,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着,嘶吼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陈家的人得了神机子的点播只有你们可以!
我不行,陈知南强硬地把李重棺又拉起,摁在椅子上,我不学无术,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那我李重棺倒在椅子,用手捂住了脸,不住的呜咽着,那我怎么办你得
李重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一脸,都拿长袍发袖子给抹了。
还是他最骚包的这身长袍。
陈知南: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至少你得先把李重棺还给我,陈知南拍了拍他的肩,他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还有,你都把李重棺的额头磕红了,他会生气的。
他一生气,我劝不住,到时候他叫我不要再帮你这些事,我怎么办
李重棺抬起头,茫然地看了陈知南一眼:我现在在哪?
陈知南一字一句地回答说:你在小泉堂,川西,小泉堂。
小泉堂,医鬼神,治人心,就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
我也许能帮你,也许不能,陈知南道,但如果你不从他身上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李重棺似乎是听懂了,他站起来,又被陈知南按着坐下,半靠在椅背上稍稍缩起了身子:小泉堂李,李重棺小泉堂
我知道了,李重棺喃喃道,我知道了。
他忽然又倒下去,闭上了眼。
你得帮我。李重棺喃喃道。
然后便半晌没了声音。
陈知南站在李重棺椅子边,等他醒来。
过了八点,天完全黑的时候,李重棺才缓缓睁眼。
第一句话问的便是:我在哪儿?
陈知南以为李重棺又被什么不知名的孤魂野鬼上了身,捂着脑壳子道:泉哥,我是陈知南,你还记得我吗
李重棺:?
陈知南:呜呜呜呜噫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陆丹也不见了这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我好害怕
李重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卤蛋儿怎么会不见
是啊。
陆丹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穿着她那条小裙子。
我怎么会不见呢,南哥?
陈知南唰地退到李重棺身后,惊恐万状地看着陆丹。
泉哥,陆丹委屈巴巴地告状,南哥刚刚偷看我睡觉!
陈知南:
泉哥,他不是卤蛋儿!陈知南大叫,我方才上去过,卤蛋儿不在楼上,楼上只有,只有
只有一具骷髅。
李重棺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瞒你不住,他说,到底瞒你不住。
那就是卤蛋儿。
陈知南听了这话,差点没给他跪下。
半晌,他细不可闻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什么?李重棺不解。
那你呢,陈知南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还是那句话,李重棺斩钉截铁地答,我是人,货真价实,这句话,没有欺你分毫。
哦,陈知南点点头,道,哦。
李重棺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陈知南没直接回答:你还会瞒我吗?
李重棺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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