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懵。
银雷立刻将他扶起,赵从贵眼疾手快拿雪氅把他一裹,三两步就把人推上了车。
这条街已离了御道,庶民百姓皆能行走,哪怕有羽林卫前后塞满清场了,毕竟不是皇城之中,衣飞石也知道分寸,不会在马车前多耽搁,增加羽林卫戒备风险。何况,这马车不带龙纹,不合御制,他上车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车帘放下,车板合上,车厢里还多了一个人,谢茂只觉得春天都到了。
你不听话。谢茂伸手紧紧搂着一年不见的少年,雪氅上满是寒气,可见外边多么的寒冷。他一边感受着厚实雪氅下心爱少年的身躯,一边将脸去贴衣飞石的脸颊,这才几天就回来了?朕让你慢慢地回来,不要骑快马
臣知罪。衣飞石乖乖让他搂着,认错态度非常好。
衣飞石的脸颊是温暖的。
谢茂知道习武之人若功力不俗,气血丰盈之下,就可以做到寒暑不侵。
他本来很担心衣飞石冬天赶路冻坏了,这会儿察觉到衣飞石裸露在外的脸颊都是温暖的,可见裹在衣裳底下的身体就更加不会冻住了。这才稍微高兴了点儿,将手探进厚实的雪氅,隔着锦衣摸了摸胸膛,低声道:就算冻不着,也要仔细雪天路滑
衣飞石的心跳比寻常更快,谢茂摸出来了,二人离得这么近,听也听得出来。
谢茂满肚子担心就化作了温存,声音越发低柔:想朕了么?
衣飞石突然清醒过来,死死抵住他的手,低声道:好几天没洗
朕问想朕了没有,卿想的是什么?谢茂被他抵住不能再进一步,心里挺惆怅,小衣身手太好,朕好像有点吃亏?衣飞石被他说得脸都红了,他命令道,将手松开。朕要看看
衣飞石好歹还记得眼前这个是皇帝,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松开了,只裹了裹身上的雪氅,如今只恨自己贪懒,衣裳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小声说:陛下回去看。
那可不成。谢茂看着他害羞又渴念的模样,回去还有别的忙。
衣飞石不是不肯亲热,他很想亲热,初尝禁果的少年生生憋了一年,许多次做梦都在跟皇帝胡闹。可这几天忙着赶路真没顾得上打理。他从前就挺在乎这个,怕哪里脏了臭了失礼人前,跟谢茂同坐一席都要先打水洗脚,这时候哪里肯答应?
给不给看?
不给。
会顶嘴了。
衣飞石抿了抿下唇,眼睑微垂,慢慢跪了起来,退后一步垂首道,臣不敢。
谢茂也分不清楚衣飞石是真的还是装的,他只知道,看见衣飞石这隐忍退避的模样,他硬了几辈子的心肠就会觉得疼。前世的衣大将军低头跪拜时,他就觉得疼。如今小衣的身影与前世的衣大将军重叠在一起,他好像就更疼了。
朕同你玩笑。前世谢茂不敢这么对衣大将军说话,他庆幸这辈子可以说。
衣飞石将头低低的:臣也是。
谢茂愣了愣,衣飞石抬头眨眨眼,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一把揪住衣飞石耳朵,怒道:小骗子,一年不见,功力见长啊!
衣飞石就噗噗地笑,笑完又护着耳朵求饶:臣许久不见陛下,陛下饶了臣么?
饶了你也可以。拿什么赔罪?谢茂问道。
衣飞石想了很久,假意怂兮兮地说:赔不出来。还是拧耳朵吧。
分明也不是说笑话,可是谢茂看见衣飞石就忍不住想笑,满心都是久别重逢的欢喜。他舍不得真的揪耳朵,将衣飞石小巧可爱的耳朵揉了好几遍,又忍不住亲了亲,轻叹道:朕是真的很想你。
衣飞石耳根红透,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唔
马车在皇城里绕了好大一圈,天将暮时才停在了太极殿东巷。
这里恰是去年衣飞石离宫时,谢茂为他送行的地方。二人一齐下车,在车上被皇帝检查过骑这么多天马,大腿有没有磨破的衣飞石,满脸春风神清气爽,谢茂也不能说不爽就是,心爱的少年如此热情,谢茂憋得慌。
衣飞石比了比殿内的博古架,说:臣比去年高了。长、大、了。
谢茂看着他只抽条不长肉的身板就嫌弃:肉都吃到哪里去了?朕给你前后送了五个厨子,就没一个能喂胖你?
衣飞石觉得自己只是穿着衣裳才显瘦,其实肉很结实。瞥了殿内站得满满当当的宫人一眼,虽然都是信王府的旧人,个个都很规矩,他还是决定更老实一些和皇帝顶嘴绝不是好习惯。刚才在马车上,皇帝就训斥过他顶嘴了。
宫里早就准备好了盥室,谢茂想跟着进去吃个小豆腐,衣飞石拒绝的态度就温顺了许多,撒着娇把谢茂留在了门外。衣飞石动作很快,洗完了还想跟皇帝温存,谢茂搂着他亲了亲,说:太后等着呢。
衣飞石就不敢再吊儿郎当,忙穿戴齐整,请求即刻去给长信宫磕头。
谢茂带着他往同乐殿排驾,衣飞石照例不肯上御辇,赵从贵还真给他找了一匹马来,所幸此时风雪已经止了,否则谢茂还真敢给他指一柄罗伞遮挡。
到同乐殿时,廊殿里有十多个宫婢太监围着,远远地跪下磕头。
谢茂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哪晓得那边颠颠儿地冲出来一个粉团儿,惊讶地说:皇爸爸,这个哥哥怎么这么好看呀!
谢茂微笑道:不是哥哥,是定襄侯。
这粉团儿是六王与六王妃的独生爱女,名叫谢团儿,小字谢谢。自从六王入朝之后,六王妃就经常带着这位小郡主进宫陪太后说话解闷。谢茂本该是她皇叔,不过,谢茂既然当了皇帝,尊不让卑,她就得称呼谢茂为皇伯父。
谢茂这人心思歪,他若和衣飞石在一起,肯定就没有子嗣了,得从宗室子里挑选。然而几辈子都被侄儿杀翻,谢茂对侄儿这种生物略有犹豫。
见了谢团儿之后,谢茂就高兴了,侄儿要杀我,侄女儿总不会杀我了吧?
见面第一天,谢茂就让谢团儿改了称呼,不叫皇伯父,要叫皇爸爸。
他也没有专把谢团儿拎出来,如今同乐殿里长阳王谢节、长山王谢茁的儿子们,也都管他叫皇父这事不鲜见。常有皇帝为了表示对兄弟的亲爱,将侄子们养在身边,与皇子一起长大,侄儿们也一样称皇帝为皇父,非常亲昵友爱。
衣飞石从马上下来,拱手见礼。他不认识这位小贵女是谁,也不知道身份。
大冬天的,谢团儿穿得一身皮毛,圆滚滚的像一颗球,身上也找不到能体现她身份的规制佩饰,衣飞石只能客气地拱手。
哪晓得谢团儿听了定襄侯三个字,看着衣飞石的眼神就更闪亮了:皇爸爸!他是飞琥、飞珀的哥哥呀!说着居然有点害羞地上前,牵起厚厚的大衣裳,颤巍巍地行了个礼,侯爷好。我是谢谢,我常和令弟一起玩儿。我们是好朋友,真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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