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两句话,喉头就仿佛被棉絮堵住了。瞿元嘉没说下去。
杜启正久久等不来后话,试探着说:“是……但是我听闻,叶氏是三代单传,因为甲兵案,除了他,家中已没有幸存者了。”
瞿元嘉缓缓摇头:“既然是嫁到帝京,自然有夫婿。”
“啊……”
瞿元嘉转过头,看着面露不忍的杜启正,继续将从安王处得知的消息转述给他:“裴氏是他的继母。他和长姐,都是原配所生,尤其是长姐,甲兵案发时已经嫁人,本不在株连之列。”
“确不该入罪。”
“虽然没有入罪,但案发时她怀有身孕,受到惊吓,母子都……”
杜启正瞪大双眼,黯然道:“裴氏案在杨州牵连甚广,这样的惨剧,真不知有多少。所以他是伤心过度,这才失忆了?”
瞿元嘉苦笑:“总归是我错认了。他客居华严寺,多半是长姐的夫婿家住此地。”
杜启正又露出不解之色:“有亲戚投奔,也有一点安慰。那他的伤哪里来的?”
“我撞见他醉后去敲门恳求,让长姐改葬回乡。”瞿元嘉沉默半晌,艰难地说出了心中的推测。
“这……!”杜启正愕然,“这如何使得?已经嫁作人妇,如果和离就罢了,要是没有,岂不惹人非议?就算是不允,这不能这样打人啊!”
瞿元嘉并不知道此中细节,见杜启正愤慨,心中莫名羡慕。杜启正轻轻一拍几案:“先不管这个,我看他伤势不轻,还是去请大夫吧。就是坊内没什么名医,还是等五更后……?”
瞿元嘉已经悄然检查过了叶舟的伤处,所幸并没有伤到筋骨。他答道:“让他睡一觉吧。明日醒来也不迟。”
杜启正点头:“要得。我阿娘准备了醒酒汤,留在灶上。家里简陋,他睡了客房,只能委屈你在厅堂将就一夜了。”
瞿元嘉一怔:“他醉酒,身上又有伤,需要人守夜。”
“有雷娘子。”杜启正理所当然地说。
瞿元嘉蓦地流露出一丝羞愧之意,很快又觉得连这点羞愧都过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点头道:“也是。那就辛苦雷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