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中各部衙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但翠屏宫的南宫却松快得多,譬如六部当值的官员统统在一间大殿里办公,也方便在非常之时各通有无,及时上传下达。
江南道下辖十一个州,受水灾影响的就有七个,连扬州也受到了波及。本朝疆域内共有一百三十州,州下设县,各州按地域又划为道,其中江南、淮南二道富庶冠绝江左,杨州更是江左诸州当之无愧的明珠,而今江南道遭灾,如若处理失当,影响当年的赋税且不说,最怕的还是流民塞野,恐有民变之虞。
赈灾本就是民部的职责所在,不仅瞿元嘉,民部各司、曹主副官员也都赶到了翠屏宫,等待差遣和任用。按照瞿元嘉的顶头上司、资历深厚的度支郎中白准的说法,如若暴雨本月内还是不停,不管是不是决堤,民部尚书恐怕都要亲赴江南道巡查赈灾,自御史台以下,吏部、工部均要派员,民部各司更是责无旁贷。
有了这番话在前,瞿元嘉心里已经做好了随行的准备,毕竟白准年纪比安王还要长,身体也不好,受不了长途差旅之苦。但水灾的讯息传回京中至今,素来勤勉的天子虽然屡屡召集群相问政,也屡次下发了钱粮,连年末的税负减免都核算了一道,但至今没有派人南下,倒也看不出是有对策,还是没有。
不过这是中枢的大事,别说是民部各司官员,就连民部尚书本人,恐怕也未必能一窥全貌。在更明确的旨意下来前,瞿元嘉还是如常作息,就是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要往翠屏山间北宫的方向眺望一番,看着重峦叠嶂间若隐若现的宫室,计算着与程勉分开的日子。
一日,瞿元嘉下值后,再次推却了同僚们的约请,准备回一趟数日未归的程家别业。在去住处取行李的路上,正好碰见杜启正迎面而来。看清彼此后两人都停下脚步,瞿元嘉拱手作揖:“轮到杜八来翠屏宫当值了么?几时到的?”
“刚刚放下行李,正要去报道。”杜启正尚有劳顿之色,“江南道水患,民部忙坏了吧?”
“还好。”瞿元嘉摇头,没有细说,“你住在哪里?”
“当然是住在官舍。你呢?”
“我这几日都在官舍。不过今日家中有事,想回去一趟。不知道今日你到,明日待找个空闲,再聚吧。”
瞿元嘉无意耽误他的正事,说完就要告辞。这时,杜启正忽然问:“你是回安王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