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身后的门扉忽然开了,从中扔出一个包袱,却不见人,颜延伸手捞住后,才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说的是胡语,萧曜他们自然听不懂,向导们倒是都听懂了,一前一后地笑起来,颜延也笑,简单地回答了她,两人交谈时,有一个孩童的面孔在门边闪过,朝萧曜投来好奇的视线,很快地,门又重重地合起来了。
颜延将包袱挂在向导的马上,然后向萧曜暂时告别,约定半个时辰后在易海旁相会。他脚步奇快,眨眼就消失在了街口,萧曜望着他背影的方向,轻轻催动坐骑,顺口问:“校尉已经成家了?”
两个向导对视一眼,其中更年轻的那个红了脸,直到又走出一段,才有二人中更年长之人解了惑:“他没有成家。那就是他的相好。”
萧曜想起躲在门后的孩子,一时间愣住了。曾向导观其颜色,赶快解释:“那是个寡妇。几年前男人在练兵时不慎受了伤,没救过来。这种事在我们这里多得是,这几年来不少人上门提亲,都许诺愿意替她养小子,她也没答应,没想到和颜延好上了。喏,听说他要出门,怕他挨饿,还专门准备了干粮呢。”
听完这一番话,萧曜眨眨眼,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向导又问:“司马娶妻没有?”
“没有。”萧曜没想到这随口一问牵连到了自己,答完后立刻转开脸。
“易海女子的美貌多情,在西北是出了名的。司马正当年少,又生得这样出众,定能得到许多的青睐。正好司马还没成家,更应该多来易海才是……司马要是想要结交易海的女子,问颜延就是。”
萧曜不接话,冯童赶快打了个岔,扯开了话题。出城后不久,颜延就赶了上来。向导先领着萧曜去了易海的最西岸,是日天清气朗,按颜延的说法,是西北秋日的好天气。短短数日间,易海已经换了颜色,岸边的草木由绿转黄,将一汪碧水染上了缤纷之色。
柳川离县城一百余里,只是一旦离开县城周边的绿洲,晴空下的荒漠仿佛又让萧曜回到了夏日。他自己鞍边的两只水囊不多时已经见了底,身上却没有汗意——薄汗刚一冒头,立刻就被风卷走了,反观颜延他们,明明沿途都在为他讲解地形和路线,也不见拿出水囊喝水。
接近正午时,他们赶到另一处绿洲略作歇息。放马去饮水后,颜延先就着泉水洗了把脸,然后才解下水囊,先递给了萧曜。
萧曜心下迟疑,又不愿意教颜延看出来,还是接了过来,硬着头皮飞速喝了一口,但没想到的是,水囊里装的不是清水,而是略带酸味的酒。萧曜登时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众目睽睽之下,吐也吐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赶快咽下去,没想到反而呛到了自己,咳得整张脸一片通红。
颜延从他手里拿回水囊,顺手替他拍了拍后背,萧曜反而咳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