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吴录事察言观色,另挑了话头说:“还有一事也需殿下知晓。”
“你说。”
“出发时为了能尽快出山,驿马几乎没有携带多余的米粮,原想是到了安西驿来补给——这也是多年来的惯例。但现在风急雪烈,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了……而且将士们九死一生,怎么也要休息几日。只是今年真是怪异之极,驿站偏偏被雪压塌了好些屋舍,自顾且不暇,又要额外供出一行人马的粮草……唉……”吴录事叹了口气,又正色说,“不过庞都尉和下官自会约束士兵,安西驿上下亦会全力照顾殿下,就是起居上难免会有不便,实在是不得已之下的变通之举,请殿下体察。”
萧曜正色道:“事急从权,正应如此。我这一路已经是养尊处优,本是不应该的。”
“殿下此话,实叫下官惶恐……”
待吴录事和庞都尉告辞后,萧特地曜吩咐元双:“元双姐姐,从今日起,驿站给我准备的饮食,都一律留给病人吃。旁人吃什么,我也一样。”
在他们通禀安西驿的近况时,萧曜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但当时不说,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故作姿态。
元双不肯答应:“殿下虽然不是病人,但路上也惊险之极。现在想起昨日种种,我还后怕呢。再说,终究就是一人的饭食,病人不止一个,又给谁呢?”
萧曜一笑:“那就遵循霍冠军分酒的典故……干脆不要给我另做,还能分出些人手,去照顾伤患。”
“可是……”
“就这么定了。冯童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元双见他另起话头,知道一时半刻是说不通了。暗自叹气:“他和旁人一样,行路时受了冻,现在上了药,正在歇息。”
萧曜沉默了片刻,又说:“也不知道程勉如何。”
元双皱眉:“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郎君。良驹配了个驴脾气。”
这个比喻不仅新奇,在萧曜听来,更严丝合缝,他当即没忍住,短促地一笑,又迅速收住了。
见他展颜,元双为萧曜倒了一盏茶,絮絮说:“倔是真倔……不过昨日殿下被他捂住口鼻,昏厥过去,我情急之下狠狠叱责了他,这追究起来,倒是我没有分寸,他也不生气,连辩解都不辩解。昨夜还自告奋勇代奴婢们值夜,我原本不放心,可实在是累糊涂了,加上屋子实在太小,别处也不如这屋子暖和,又不能让他受冻,心里事情一多,倒疏忽了,没看出他自己还在发烧……所以殿下就多多宽恕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