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衔意否定过,但显然裴争虹还是这样认为。
裴争虹说:当年我和他妈妈争他的抚养权,被他听到了。
他和裴衔意的亲生母亲算是好搭档、好伙伴,也算竞争对手,那样的语气其实很正常,双方在争夺抚养权时,都寸步不让,语气冷硬。
谁能料到被裴衔意听到了。
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对,在那个怀着浪漫情怀的小孩儿心底留了根刺。
衔意觉得,您对他只有责任感,谢知抬起眼,眼神清凌,您和洛姨已经组建了新家,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家庭,所以离开。
裴争虹的表情有些怔愕。
谢知喝了口果汁,脸色忽然怪异起来,礼貌地颔了颔首,走向厨房。
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裴衔意怕谢知吃不惯,自己又钻进厨房,翻出其他的食材,刚蒸好一条鱼。
谢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点沐浴后的清香,冲他勾勾手指。
裴衔意喜欢死了谢知这副干干净净的样子,俯身凑来:知知?
左右没人,谢知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嘴唇凑上去,在裴衔意惊喜莫名地张开唇想要回吻时,将那口果汁渡到他口中。
太苦了,谢知松了口气,抹抹唇,交给你了。
裴衔意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报复我拉着你去跳伞吗?
谢知面不改色:显然,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吃晚饭时,谢知的嘴唇都是微肿的。
裴衔意从容地招呼洛姨:跟着阿姨学了一段时间,又自己琢磨过,您尝尝我的手艺。
洛蓁笑道:小意也会照顾人了。
我一直很会照顾人。
整顿晚饭里,裴争虹将筷子伸向裴衔意亲手做的那三盘菜的次数最多。
谢知看在眼里,并不多说。吃完饭,婉拒了保姆再次递来的果汁,擦擦唇角,和裴衔意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澳洲的后院里总是能见到许多千奇百怪的生物,两人走了一圈,谢知盯着远处来偷吃的的小松鼠,问:不和你爸多说几句话?
裴衔意摇摇头:该说的都说过了。
两人订了晚上的机票,洛蓁虽然失望于他们不能留宿,不过起了个不错的开头,送两人离开时,拉着谢知的手,温柔地说:小知以后要是有空,就来看看我吧。
裴衔意在旁边耸耸肩。得,这是抓住他的死穴了,知道请谁更有用了。
裴争虹扫了眼不说话的儿子,板着脸对着谢知重复了洛姨的话。
谢知:
裴衔意瞟了他一眼,揽着谢知转身离开,懒洋洋的声音飘在晚风里:爸,注意身体,别老给洛姨添麻烦。
尤其是跌下楼梯这么丢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裴宝的事也解决了
害有四章左右
第57章
回国后,两人先去看望了裴衔意的母亲。
墓碑上的女人看起来强势且高傲, 裴衔意长得与她完全不似, 很难看出这是对亲生母子。他盯着照片, 嘴角浮起个说不上来笑, 将她喜欢的百合花放下, 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才说:知知,走吧,她喜欢安静。
谢知鞠了个躬,随即两人又去了谢父谢母的墓园。
到达墓园,顺着染着薄雪的石阶慢慢往上走时,谢知沉吟着,说了些与父母相处的往事。
他对他们谈不上恨, 这条命是给父母给的,亦谈不上厌恶, 他们养育了他。
抛去那些偏执的地方, 他们对他的确很好,几乎宠到天上。
可是也谈不上其他了。
谢知的情绪已经彻底收敛,裴衔意的心绪却很复杂。
坦诚说来,他对谢知的父母实在谈不上好感与尊敬, 若是谢父尚在人世, 说不准他会抛下所谓风度、礼仪与教养,直接上手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到底死者为大。
抵达墓碑前,两人安静地放下花束。谢知和照片上的两人对视了会儿, 蹲到饺子的墓前,徒手拔掉覆在雪下的枯草。裴衔意也蹲下来帮忙,毫不介意名贵的衣装沾上雪泥。
他转眸和照片上傻乎乎的萨摩耶笑脸对上,心里道了声感谢。
回到家,谢知懒懒散散地和裴衔意在家待着,几乎足不出户。
这边离市区远,住户都很安静,少有往来,颇有点远离尘嚣的感觉。
他们俩待在一起比想象里还契合,谢知复健弹琴时,总是一弹一上午或者整个一下午,裴衔意就拿着本书,坐在小沙发上边听边看。
复健结束,或许去后院幼稚地堆个雪人,或者回小影院里看看电影,依偎在落地窗前琢磨晚上吃什么,晚上出去散散步。
偶尔裴衔意加班在书房里处理文件,谢知就安静地待在旁边,翻翻乐谱,或者戴着耳机听音乐。
裴衔意还上了阁楼,将那张没画完的画揭开,画布上赫然是谢知。
晚上他们读故事、看书、云雨共赴,磨磨蹭蹭的,同时消极怠工:不想上班。
直到初六,回剧组的前一天,剧组群里又热闹起来。
谢知靠坐在沙发上看消息,在其他人艾特到自己时,才发了个花好月圆表情包。
众人纷纷嫌弃他的老年表情包。
正热闹着,跳出个电话游导的。
谢知愣了愣,接了电话。话筒里传出游文骥笑呵呵的声音:小谢啊,至多三月底,你就能杀青了。这么长的时间,考虑好了吗?
谢知果断应道:我接。
游文骥从鼻孔里嗯出一声,似乎预料到了,抑或遇到了什么事,没见有多惊喜:下午把剧本发给你。
随即是长久的沉默。
谢知敏感地察觉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游文骥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倔牛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想着,好歹你也叫过他一声老师,怎么能不告诉你呢。
谢知倏地坐直,腿上的毛毯掀落到地上:于老师怎么了?
回国后他和裴衔意想去登门拜年,打电话过去,于涵说自己不在A市,便算了。
之后去拜访游文骥和陆彦博,也没见他们神色有异,八成是近两天的事。
老于他游文骥难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许久又叹了口气,简略地说,肝癌,晚期。和他师兄一样。
谢知不自觉地揪紧了薄毯:于老师在哪个医院?
他不肯去医院,今早晕倒,才被我和老陆送来了市医院,游文骥顿了顿,他这几十年来,大病吃药都撑着,从没做过检查,也不知道
是不是等急了,想去见他师兄了。
裴衔意在旁边听着,脸色严肃起来,抬手揉了揉谢知的后颈:去换衣服,我去开车。
谢知挂了电话,冷静地点点头。
于涵没有父母,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没徒弟,不苟言笑、过于严厉,社交关系淡,没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