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不过是害他父亲的恶人罢了,不值得救。
可落水前,顾帆脸上紧张的神情,在他脑海里不停盘旋,挥之不去。
“父亲说了,医者仁心,我救你,只是不愿让父亲失望。”柳断红着眼睛回来,蹲在顾帆旁边把他翻过来,试探鼻息。
救顾帆,无异于是救了“杀父”仇人,柳断的内心很挣扎。
顾帆的状态很不好,他把自己的臂甲系在柳断身后,护住柳断的脑袋,自己却接连撞上暗石。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伤口早就发白溃烂。
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保护柳断的毅力,还有没见到柳归舟的不甘。
眼看着顾帆进气少出气多,柳断扯了自己的衣服,给顾帆包住头上狰狞的伤口。
“吃吃吃,天天吃那么多干什么!”
柳断本身就有顽疾,根本拖不动浑身都是肌肉的顾帆。
“柳先生,那边好像有声音。”
柳归舟也听见了,说:“过去看看。”
“好。”岑八扶住柳归舟的手臂,“这边水多,地滑,先生小心。”
柳归舟瑟缩了一下,轻轻推开岑八。
“我会注意的,你不要管我,自己小心。”
“好。”岑八没抓住指尖消失的触感。他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打起精神,放开声音喊。
“有人吗!”
柳断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没说话,还在跟地上的“尸体”较劲。
“有人吗!”
“是谁在那里!”
这下可不是幻听了。
柳断大喜过望,连忙回应说:“有人!这里有人!”
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要跟这个害他父亲的混蛋一起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别的活人。
“在西边。”柳归舟耳朵动了动,给岑八指明方向。
岑八很快找到了柳断的位置,随后柳归舟也听着脚步声赶来。
“父?!!”
在看到柳归舟的一瞬间,柳断险些脱口而出。
太久了,已经太久了,他终于在临死前见到了父亲。
可到了跟前,柳断害怕了。
他怕父亲视他与顾帆一样,怕父亲觉得他是累赘。虽然知道当年父亲将他留在将军府只是无奈之举,可父亲是不是真的想带他走呢?
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父亲也许会过得更好。
柳断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还压低了声音。
“柳先生,这个人伤得很重。”岑八查看了顾帆的伤势,说。
“你还能自己走吗?”柳归舟问。
柳断沉默着点点头。
“为何不回答?”
柳断不明所以,刚想开口,却听见父亲说:“你若不答,我便自作主张,让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