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发丝松散凌乱,衣衫也不正坐在书案前,闭目不言。
颈间上架着的那把长剑,分外刺眼。
何时想过,那个俾睨天下,俯视苍生的男人,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幕。
“夫君。”赵皇后温声唤着,似是回到当初,在勤王府她刚成为他王妃那般温柔似水,浓情蜜意之时。
少年夫妻,相伴走来,已是二十四个年头。
少时,皇帝依旧端坐,并未睁眼,就像是她并不存在那般。
“母后来了。”立在书架前,正翻看书册的孟棠嬴扭身笑笑,迎她走来,温和道:“母后辛劳,儿臣有愧,这么晚还不能让母亲安睡,不过想也耽搁不了母后与父皇多少时辰,待父皇下诏让位,儿臣就送您与父皇回宫休息……”
皇帝听孟棠嬴这般不紧不慢的温声说着,怒意难忍,冷声道:“孽障!朕绝不会传位与你,若真想要这位置,那便亲手杀了朕,生生世世背上弑父篡位之名。”
“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怎么能弑父夺权呢,毕竟儿臣这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孟棠嬴眉眼一弯,摇着头笑笑,“儿臣这般,只是为了让父皇不走歧途,若真糊涂将皇位传给孟子思,您想想,您得怎样被后人诟病呢?咱我知晓他是父皇的私生子,可天下人不知道呐,他在世人眼中,只是皇叔的儿子,难不成,您要将当年之事全扯出来么?”
孟棠嬴顿了顿,“毕竟您的手上,也不干净。子思若知晓全部,他会原谅您吗?”
所有的阴谋、狡诈、无情与决绝,不止是赵家,孟鸿曦在这条帝王之路上,亦是双手染血。
孟棠嬴不信,也想象不到,为了扶持子思上位,他会不惜将深掩在污泥中的丑事,再挖出来。
“你……?!孟鸿曦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孟棠嬴,随即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棠嬴盯着自己指尖沾染的墨点,不紧不慢道:“儿臣找回好几个当年显国公府放出去的下人,其中就有孟西洲的乳母呢,这些老人,身子骨到底是弱,受不了多少刑就都招了。”
他放下手,抬头缓缓看向皇帝,眼中满是戏谑:“您猜猜看,孟西洲把他生母的灵位藏哪儿了?”话
语间,皇帝眼底明显一颤,孟棠嬴暗暗勾起唇角:“您就不好奇么?毕竟……那位可是您心尖上的人呐。”
“孟棠嬴,你提这些作何,朕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诏把皇位传给赵家骨血。”皇帝眼底生寒,冷笑着,“从一开始,朕就没想过传位于你,想要的话,就偷,就抢,就背负千古骂名!”
皇帝死死盯着孟棠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