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朱旭颇有些后悔把钱镒带进来,这位大舅兄尚没有正式应允出面响应朝廷的税赋改良,若是他得知自己屈待了先皇后,他会如何做?
可是话说回来,当年和鞑靼的战事爆发,他去信给钱镒叙说朝廷的难处,钱镒二话没说就带头帮他募捐,整个钱氏一族捐银捐物折合近一百万两,江南一带的乡绅受钱氏影响,也捐出了百万资财。
想来,他辜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还有这个女子背后的家族,外加她唯一留下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佛说,世间事皆有定数,想来是母亲的修为还不到,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托生在一户好人家,少时无忧,青年无惧,中年无虑,老来无祸,一生得,得偿所愿。”
其实,朱恒想说的是“一生得遇良人,得偿所愿”,可话到嘴边,想起身边杵着的父皇,硬生生地把“遇良人”三个字咽回去了。
“佛说?”钱镒把扇子放回去,从朱恒手里接过这几本书,他想看看妹妹那几年都读了些什么书,怎么这个外甥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参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舅兄放心,恒儿跟他皇祖母长大的,老人家喜欢念佛,孩子多少受了些影响。”朱旭总算插上话了。
“是啊,这些东西最易移人心性啊,妹妹就是读多了这些书,才会幻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钱镒翻了翻手里的几本书,说道。
这几本都是前人的诗词集,有两本是李清照的,每本书上均有注释,可见看书人花了不少心思。
可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注定是和日常生活格格不入的,谁家的日子不是吃穿用度一地鸡毛,哪能整日里吟诗作画活在幻想中?
不说别人,就拿这李清照来说,看着好像和丈夫两人把日子过成了蜜一样甜,可事实呢?两人没有孩子,赵明诚照样要纳妾,夫妻两个照样有隔阂,尤其是到最后,连基本的大义都不能维持一致,只能分道扬镳。
朱旭深以为然。
当年他虽年轻不太懂感情,但他着实不喜这位前皇后整日手不释卷,开口不是诗词歌赋就是琴棋书画,他是一个皇上,每天面对朝臣面对那些奏折就够烦躁的了,哪有心思陪她去追求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大舅舅放心,我不会的。”朱恒很坚定地回道。
之前的他不好说,确实是被移了心性,所以才会固步自封作茧自缚,可结识曾荣后,他从自己那个封闭的壳中走出来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