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滑过姜麟的面颊,他伸手去抚,却发现竟是在梦中。一时间晃了神,懵懵懂懂地看着四周,映入眼帘的,竟是马车车篷。
殿下这是做什么梦,落了一片泪水。随着瓮声瓮气的声音,一张盖着很厚脂粉的脸出现在姜麟视线里那张脸丑到即使在大白天,你也不会怀疑自己看到了鬼。
刚睡醒的姜麟心中只剩下了惊恐,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的象被兜了一头冰水。
啊姜麟惊叫着蹦起来,蹦的太高了,脑袋直接磕在车篷上,发出了很响的砰一声。
哎?怎么了?车帘猛地被撩开,聂云川有些紧张地看着马车里面。
姜麟看见聂云川的脸,才彻底清醒过来,揉着磕疼的脑袋满脸歉意地对身边的向后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是刚睡醒,懵了,没认出来这位后壮士。
马车外有人立刻笑喷了,后壮士的笑果不亚于后嬷嬷。
聂云川忍住笑道:怕咱们身份暴露,所以没有要马车夫,只租了马车,我跟向后轮着赶马车呢。还有,你以后叫他名字就行,都是兄弟,不用那么客气。
向后板着脸道:少当家,还是我来赶马车,你进来陪着殿下吧。说罢识趣地钻出了马车。
磕疼了吗?聂云川进来盯着姜麟揉着的地方看。
没有,就是吓了一跳。姜麟放下手,不好意思地道: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巳时三刻了,你足足睡了七个时辰。
姜麟惊讶地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是近中午时分:这么久为何不叫醒我?
看你能睡的那么沉,便是对我的信任,看在这个份上,也要让你睡足不是。聂云川笑笑道:还好你不重,从二楼房间抱到马车上,并没有多费劲。
姜麟眼中涌出感激的神色,笑的有点甜:你对你的肉票,都这么好吗?
哈哈,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肉票。聂云川被那有点甜的笑容鼓励了:本来第一个肉票应该是那个陈阁老,不是没成功。
哦,说到陈阁老。聂云川收了得意的笑容道:也许你想知道,今天凌晨,阁老府起了一场大火。据说阁老本人,连同府上丫环仆人三十二口,无一幸存。
姜麟眸色瞬间仿佛冻住,半晌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惜没想过那块木头会失火。
说罢向窗外又看了看,道:这是去凉城的路么?
恩,乌水四周到处是缇骑,我们人多目标大,不便直接往京城方向去,先绕到凉城再作打算。
姜麟有些纳闷地看看聂云川:你不打算回山寨?不是说山寨被灭只是你误会的一场乌龙。
呵呵,说起这个,你别以为我吹牛。聂云川再次得意地挺起胸脯:我其实是武阳王失散多年的儿子,我们打算直接回京城认祖归宗去。
什么?!姜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第12章 促膝长谈
聂云川挠挠头发:没想到吧,其实我也没想到。
说着便将飞鸽传书,砍价赎肉票这事说了一遍。向右跟聂云川描述事情经过的时候,都很写实,但是聂云川讲给姜麟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便夸张起来。
姜麟越听嘴巴张的越大,仿佛在书场听一场奇异陆离的书一般,满脸不可思议。
聂云川愤愤地做了结束语:小爷原本是很生气的,但是听说赎金居然有足足一万两,那必须去进京跟武阳王当面问个清楚。又不是养不起,干嘛这么久将我扔下不闻不问。
姜麟却不买账地挑挑眼眉,笑道:只是去问问?不是因为武阳王太有钱到富可敌国,便打算去认回这个父亲?
小爷是那么肤浅的人么?聂云川一脸正气地说道:我可是鹰嘴山少当家的,义父是云南天,义薄云天,我能看上他富可敌国你说啥?富可敌国?
姜麟忍住笑点头道:不止哦,你一定也知道了,武阳王府还没有世子。
啊,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什么是世子,向右跟我说当上了就能继承武阳王的家业。聂云川嘴硬地晃着脑袋:小爷也不是很在乎。
若你不在乎,就是不会想要咯,有点可惜呢。姜麟一手托着下巴,语气诱惑地娓娓道:虽然我对京城记忆模糊,却还是记得离开京那一年,曾经跟随父皇、母妃去武阳王府过中元节。从那之后,但凡听到仙宫琼楼、金山银山这样的词,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皇宫,而是武阳王府。
因为年纪小,别的记不清,就记得一进门他家那个摆在影壁后面的大珊瑚真大!跟小山一样。火红火红的,每一根枝杈都跟我的胳膊一样粗。
聂云川惊得目瞪口呆:我们鹰嘴山上一棵半尺高的珊瑚,义父都当传家宝一样供着,说那个值纹银千两。山一样高,那得多少个千两!
姜麟逗趣地看着聂云川:不过是个价值连城的珊瑚而已,少当家为人清高,视钱财如粪土,应该也没啥感觉。
没感觉,是没啥感觉聂云川讪讪地笑笑:你说,面对这么多钱,一般人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感觉来?
少当家不是一般人,自然就应该继续蛮不在乎的感觉,那才有面儿。姜麟认真地逗着聂云川。
是吗?聂云川竭尽全力地调整着表情,企图回到蛮不在乎:琼楼玉宇,金山银山大珊瑚无价之宝!小爷应该蛮不在乎!蛮不在乎我去!
聂云川终于调整出来一副山贼的标准嘴脸:哼!遗弃了小爷十九年,一万两真是便宜他了。小爷去骂他一顿,然后搜罗几车金银细软的,跟那武阳王说,老子这次是离家出走当然,珊瑚一定不能落下义父那老不修见了肯定很高兴。
姜麟笑道:是呀,这样也不违反你们山寨的宗旨,童叟无欺,赎金到手,肉票到位,然后你离家出走,让武阳王人财两失。
这叫自作自受,谁让他扔下我不管。你说有几个当父母的,把自己的孩子丢着不管不问的,等长大了再领回去,想得美。
姜麟顿了顿,喃喃地道:也不一定,也有一直扔在外面,直到有事,才想起来的
聂云川看着姜麟的侧脸,只觉得心中一紧,莫名地痛了一下。
第13章 拉进怀里
聂云川知道姜麟说的是五岁便被独自送到封地的事情,一个小孩子,孤苦无依,独守封地十三年,说实在的,还比不上聂云川呢。他好歹要有个云南天和方禅照顾。
想到此,聂云川急忙安慰姜麟:你不一样,你父亲是皇上,有许多无奈也说不定。将你放在封地,肯定是为了保护你。虽然我不关心京城大事,但对太子和皇子们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姜麟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连你都有所耳闻,他却还想继续隐瞒。
你那皇叔的事迹,大江南北都传遍了,只不过好像他做事太要面子罢,万事都要找个自己满意的借口。
聂云川皱皱眉头:不过我不太明白,你在封地待着多好,干嘛要离开?
姜麟淡淡地笑笑:亲王无诏是不得进京的,你以为没有父皇诏书,我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