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为你死一回,你会不会回头?”李冶说话的时候,师爷正唱着双簧,所以她嘴里的死字很模糊,就算高手也听不清。
“她要是做回了藉藉无名的小歌姬,我就原谅。”慧觉打算对聆月抱着一辈子的恨意。
“那还难了。”李冶猜到了好友的心志,没再拧着他,而是顺水推舟,在结尾话锋一转,“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事无常,却都有它的轮回,缘起缘灭周而复往。”返朴归真,需要的是时机,时间,人心,天地人三合。
大概是台上的相声听得无趣,广大吃瓜百姓席地坐下,围城一团各自玩乐起来,情趣高雅点的打叶子牌,市井小民们玩色子买马下赌注,赌就赌今夜谁会成为第一美人,所有人都押了道姑,除了一个人拿二百五十两的银票压了卫府大小姐。
“这人还真是人傻钱多,算了,等银子打水漂了,让他后悔去。”
“除了这个傻瓜,半个时辰前还有一个傻帽在全城的赌场里都压了这个恶女的注。”
“欸?怎么这些傻子都那么有钱,俺们那么聪明却只能抓跳蚤,睡炕桌,不如条军狗。奶奶个熊,啥时候老子也有钱,把钱砸恶女身上,让她给老子洗脚。”
几个抠脚大汉叼着草根,骂骂咧咧,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他们风里来雨里去拼死拼活才能图个温饱,出身富贵的子弟无所事事,玩鸟遛狗逛花楼,这个世道真讽刺。
“喂喂!呼!我对着这玩意说话,你们都听得见吗?”舞台上的人拿着一只漏斗,试着它的效果,能不能起到扩音器的作用?
人们自然注意到了,原来是恶女回来了,手上拿着漏洞说话,精神饱满,语调透着朝气,就算离舞台最远的戏楼也能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可以开始了,你打算展现哪个才艺?”慧觉心头真不爽,被漏斗扩大了数倍的声音闹得更烦躁,恨不得离开这个舞台,躲个清静。
“这叫前,戏知道不?不然怎么高潮?”这个和尚不会来事,凡事总要有酝酿的过程,循环渐进,不能生搬硬套,不然就很生硬,谁会容纳你呢!
“真无耻。”婧婧也站在舞台一旁,她百日里听过不少某些内涵的话,变得十分敏感,一听某些词就容易想歪。
“你才黄,我这话没有双关意思,你满脑子精。虫。小流氓。”卫大小姐也会骂别人是小流氓了,聘姈跟在她身后,怀里抱着一把瑶琴,像只乖巧的兔子,垂着耳朵,一动不动。
“你嗓门大,别人未必会听,这事别逞强,要是输了,让别人陪你一块丢脸。”琦云拎了一个秀橔与一张琴台,来的路上她看百姓们自玩自乐,根本不配合某人一块共情,没有共鸣处,这戏怎么演?
“先声夺人,咱们先唱支歌预热。就那首十,八,摸,本小姐爆人品,倾情献歌。”这是她来这里第一次当那么多人唱歌,有着淡淡的处女情结,原地热身了一会儿,甩开束缚,扯开脸皮,嗷嗷唱了起来,大家闺秀当众卖起了春,这哗众取宠的手段果真够。骚,浪贱。
毫无意外她得到了百姓们的白眼相待,与浪潮般的唾弃声。这调子都跑到了爪哇国,也敢拿出来显摆,还不知死活地叫板别人。
真是活久见,什么蠢鸟都有。
“刚才那首歌是我送给我家的亲亲师傅,与在座各位没半一文钱的关系。”所以你们别自作多情了,本小姐不卖春。
“当然我也不收费,你们可以免费听,就当是听众吧!我为什么要送我师父这首歌呢!为了回报她对我的知遇之恩,她让我明白了责任二字的重要。参加这局比赛,不是我的本意,可我不能辜负师傅的期望。如果你们觉得尊师重道是件可笑的事,可以继续笑。”
卫初晴拿尊师重道作挡箭牌,百姓们不敢公然挑衅了,自古百善孝为先,不孝之人罪恶滔天,要是嘲笑别人的孝心,就是禽兽不如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好笑了?那我先讲讲我过去的故事,那可谓是艰苦卓绝,大家必会喜闻乐见。”这世上最爽快的事莫过于听别人的惨事,尤其是讨厌的人,故而大家总是挂着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众人果然没像刚才那么散漫了,湖岸两边灯火通明,照见一双双漠视的眼睛。百姓们是等着听故事,却怀着了恶意排斥的心态。对着这些丧尸脸,某个卫姓的传销分子心火燃不起来,处于了尴尬境地。
她思来想去,认为自己的缘故,她的即兴发挥,临场应变,需要一个比较好的气氛。此刻都因为烂心情,她的灵感通通不见了,无法与环境共情啊!
玛德!这局我输定了。卫初晴揉着脑袋,犯踌躇。
嗖!舞台四周围的灯忽而一灭,场中的人顿时陷入了黑暗,这意外的状况,无人能警备,连即便隐入了人群中的高手也察觉不出,灯笼究竟怎么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