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映白了张鲁那张惨白的面孔。
雷声隆隆,仿佛是一个人在被捂着嘴拼命呼救。
时值深夜,天上根本看不到乌云,但张鲁却感觉自己被天宇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大张着嘴拼命呼吸,仿佛一条刚刚被砸在岸上的鱼。
“李...李靖将军,这都是误会。”
张鲁尽量稳定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惊慌失措。
“误会?”李靖轻笑一声,缓步踏进大门,一人面对上千汉中将士,但脸上却满是大局在握的镇定。
“系师这个解释好,围攻鹏举将军是误会,城外两万大军叛乱是误会,那犒军是不是误会?”
“这...这...”
一滴冷汗从张鲁的眉角顺着他的脸庞滑下,砸在地上分裂成无数的水花,‘这’了半天,他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完美的说词,转头向阎圃望去,一双眸子
里满是无助。
其实张鲁的卖相很好,身躯挺拔,面目清癯,加上他那一身黄色的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可惜之前的他面目有些狰狞,如今因为恐惧满是畏惧,将这
一身出尘的气息消磨的一干二净。
阎圃正了正衣冠,踏前一步,朗声道:“此事尽皆是圃所为,与旁人无关。系师、杨任、杨柏等人皆是被我所挟持。”
“没错,没错!”不等李靖说话,张鲁大声肯定道:“李靖将军明察,这些都是阎圃这个逆贼做下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哪怕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阎圃听到这句话时,心脏依旧不由得狠狠一抽。
这就是自己拼死要保的主公,值得吗?
“值得吗?”
李靖轻轻开口,大步向前,汉中军不敢阻拦,立刻分开一条通路。
“鹏举将军,末将来迟,还请将军降罪。”
按道理来说,让岳飞身陷险境,事前清楚却没透露任何口风,这确实是李靖的责任,哪怕如今有功,但岳飞想要处置他,只怕张扬都挑不出毛病来。
岳飞却只是一笑,伸手接过亲兵递来的锦帕擦擦双手的血迹,拍了拍李靖的肩膀,道:“药师无需如此,此事是飞处置不当,这才激起了张鲁和汉中世
家的叛变,待稍后飞自会去信向主公请罪,在主公的命令抵达之前,汉中当以药师做主。”
早在张鲁摔杯的那一刻,岳飞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毕竟他虽然在政治上迟钝了一些,但却不傻。回想平定汉中后的所作所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果然
还是适合呆在军中,治理地方,尤其还是汉中这种刚刚投降不久,形势错综复杂的州郡,凭自己的能力果然还是应付不来。
好在岳飞的志向也不在此处,所以也没什么沮丧的情绪,反而一脸坦然。
“末将不敢。”李靖抱拳道:“此次靖亦有大过,事后当上疏向大王请罪。”
见岳飞还想再说,李靖连忙道:“将军,此事稍后再谈不迟,此时还是先解决系师的问题为上,将军以为呢?”
“正该如此。”岳飞点头道:“药师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心中已有谋划,此事便由你来处置,本将与你观阵。”
“诺!”
李靖应诺一声,回身看着张鲁,似笑非笑道:“系师,可想好怎么解释了?”
“此事尽皆为阎圃所为,和我无关,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说着话,张鲁转头看着阎圃,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子严,你倒是说句话呀。”
阎圃心中悲哀,长叹一声,点头道:“将军,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将军可斩我头震慑不服,圃绝无怨言。”
“值得吗?”
还是一样的问题,但这一次李靖挺直了身躯,面前这个人,不论立场如何,绝对值得尊敬。
“有甚值得不值得的。”阎圃惨笑一笑,道:“做下这等事,迟早难逃一死,又何必呢?”
何必什么,是何必牵连张鲁,还是何必在计较自己毫无眼光?
李靖不知道阎圃如今在想什么,但他却读懂了阎圃眼神中的悲哀。
“此事是我等所为,与系师无关。”
杨任、杨昂兄弟俩齐齐抱拳,最后看了张鲁一眼之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你...你们...”
张鲁有些不敢置信,阎圃已经承认了大部分罪责,杨任和杨昂为何还要...还有他们看自己时是什么眼神,那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