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女儿也最叛逆,说话要跟他顶一嘴,做事要跟他犟着来,浑身都是刺,常常让他又气又无奈。
我不喜欢这里。时槿之脱口就是要气死爹的话。
时清远眉毛抽搐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怎么?
她沉默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就是一种直觉。而所谓的父亲,看着还不如哥哥姐姐亲切一些。
这是你家,不喜欢家里,你又能去哪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住外面?
你就安心在家休养,想吃什么让厨师做,想买什么爸爸给你买,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环境,我们可以换房子,家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处地方住,只要你开心,乖一点,就是要去摘月亮,爸爸也给你造个火|箭送你去。
时槿之:
槿之啊。
唔?
时老爷子揉了下太阳穴,摆摆手,用妥协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爸爸给你买套房子,你自己住也可以,位置你选,但是不能离家太远,车程二十分钟之内,要经常回来吃饭。
这大概是他一生当中最低的姿态了。
时槿之心心念念着从姐姐那里再问些信息,并没有耐心听一个陌生人深情絮叨,于是敷衍道:我考虑考虑吧,现在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么?
他时清远这辈子就没被谁这么不待见过。
可是,自己的闺女,能有什么办法。
深夜,傅柏秋坐在书房里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窗外夜色无边,电脑屏幕发出幽幽光亮,照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冰冷惨白,犹如鬼魅。
敲下最后一个字母,她点击保存,发送邮件,身子后仰靠着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拿起桌边的杯子,一晃,已经空了。
她关掉电脑,端着杯子下楼。
客厅里开着大灯,温馨明亮的鹅黄色灯光,给寒冷的冬夜添了一丝烟火气息,虽然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前天时恒之来拿走了妹妹的行李,还剩那架钢琴,要等他联系专业的搬琴师傅过来搬运,就在这两天。然后她的生活将彻底归于平静。
一段插曲,一个过客。
傅柏秋把杯子洗干净,倒扣着放在餐桌托盘里,而后摸到楼梯边的开关,打开小夜灯,再关了大灯,上楼。
刷牙,洗脸,开空调。
她抱着手机躺进被褥里,一边刷微博,一边等房间里变暖和。
热搜榜前十全部是娱乐新闻,这个明星出轨了,那个明星整容了,谁谁离婚了,谁谁谁生孩子了。
无聊透顶。
刷着刷着,她不知怎么就点进了时槿之的微博。
最新动态依然是那条官方化口吻的解约消息,下面的评论已经涨到了五万多。
时槿之有两千多万粉丝,平时随手一条日常博,转发评论都有三四千,若是发自拍照,则过万,流量互动直逼一线小花。
说她没有商业运作,傅柏秋是不信的。
当初代言某奢侈品牌的手表、珠宝,某某豪车品牌,受某国总统邀请开独奏会,国内就像炸了锅一样,把她吹上了天,然后各种娱乐性综艺邀约纷至沓来,当然,花边新闻也开始冒头。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迷失的吧。
至于后来是悬崖勒马,还是回归了初心,傅柏秋不得而知,只是每每想到那段时光,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么优秀,那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真的是她的爱人吗?
唉
傅柏秋暗暗叹了口气,退出微博,冷不丁看到短信收件箱的未读消息,点了进去。
这几天时槿之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条短信,微信消息,她一个没接,一条没回,无数次按捺住回应的冲动,虽然痛苦,但是值得。
她们已经结束了。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而已。
她没看短信,直接删掉了,顺便清空收件箱,而后把手机连上充电器,放到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静谧无声的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徘徊在入睡边缘的傅柏秋被惊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拔了充电器,把手机凑到跟前一看。
时恒之的电话。
不会这大晚上的来搬钢琴吧?
她没多想,滑下接听键,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头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傅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槿之在你那里吗?
什么?
槿之在不在你那里?他耐着性子重复问一遍。
傅柏秋懵了两秒,说:不在。
只听那边倒吸一口气,呼吸有些急乱,好的,谢谢,打扰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怎么回事?傅柏秋追问道,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她不是在家里吗?
不在。时恒之的声音夹杂着焦虑与烦躁,今天下午她说想出去走走,到现在也没回来,我这边打电话关机,一直在找,所以想问问你。
傅柏秋脑子里嗡一声,心脏猛然重重地沉了下去。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
一个失忆的精神病人,不认识朋友,不记得路,能去哪里?万一遇到坏人,被拐进深山里怎么办?
想到这些,傅柏秋顿时睡意全无,手脚冰凉,她啪地按亮了床头灯,对着手机那头说:我也出去找!
她挂掉电话,来不及关空调换衣服,只随手抓了件大衣披着,揣上手机和钥匙就往车库冲。
冬夜寒气重,直钻人骨髓。
傅柏秋把车倒出库,掉了个头,一脚油门还没踩下去,就看到院子大门旁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第28章
车灯强劲,直直推开浓重的夜色, 照亮了前方的柏油小路。
时槿之坐在院门边的绿化带台阶上, 双腿屈起,肩背微驼, 下巴抵着膝盖, 缩成一团的姿势。她被这束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抬手挡了下脸, 以为车子要过, 下意识缩了缩腿,让路。
光突然熄灭了,黑暗降临。
而后她听到车门被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才抬起头,猝不及防与来人对视。
傅柏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 高瘦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
毛毛!
看到熟悉的面孔, 时槿之惊喜又意外, 猛地一下子站起来,起得太快, 头有点晕, 身子一晃往那人怀里栽。
傅柏秋眼疾手快抱住她,衣襟前灌入一阵寒气,不由垂眸扫了眼她身上,皱起了眉。
寒冬腊月, 夜里室外只有6、7℃,时槿之仅穿了毛衣牛仔裤,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送你回家。她脸色黑如锅底,二话不说拉起时槿之的手腕,往车子那里走。
掌心触到腕上疤痕状凸起,眉心猛跳了下。
时槿之挣扎后退,我不去。
傅柏秋当没听到,手上加重了力道,生生拽着她走。
毛毛,别送我回去她声音有些沙哑,被拖着向前栽了两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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