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钟明烛举起书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声音自书后飘出,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我觉得这屋子挺舒服的,所以打算和你们做个伴。
你!若耶终于反应过来钟明烛之前的种种都是故意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但她不想再次激怒钟明烛,于是克制道,那你早些说,我们把这屋子让给你就好了。
不不不。钟明烛却摆了摆手,还冲她眨了眨眼,我喜欢的不是这屋子,而是喜欢和你们待在一起,你们若要搬去别处,我自然就要喜欢那别处了。
你说什么?若耶的嗓音一下子高了很多,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怎么
哦,不用担心。钟明烛笑得更欢,随后手一点,原本立在门畔的屏风立即挪了几丈,移到了床前将那张软塌遮得严严实实,我不会偷看的。
若耶目瞪口呆看着那张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的脸,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你、你你
连慕云看起来也颇有几分呆若木鸡的感觉,她不可置信看了看钟明烛,随后和若耶的视线对上,紧接着就涨红了脸。
她当然明白钟明烛所说的打扰是指什么。
钟明烛似乎还嫌不够,摇了摇头露出为难的表情,叹道:不过如果你们想邀请我一起的话,我只能先说声抱歉了,如果在以前,我还能给你们一些指导。
谁要邀请你啊!若耶尖叫道,连声音都变调了,指导你个头你还要不要脸!
说着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掌朝钟明烛的面门挥了上去,这时候慕云也顾不上阻止她了。
哈哈哈。钟明烛终于放肆地大笑起来,下一瞬,若耶只见火光一闪,她那掌挥了个空,原本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的身影霎时就消失了。
最好不要再出问题,不然我说到做到。只留下这句话在屋中回荡。
你别跑!若耶想也不想就打算追出去,却被慕云眼疾手快拦住。
她的面上热意未退,不敢去看若耶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劝道:算了,你追出去只会着了她的道。
她有病!若耶余怒未消,瞪着门外恶狠狠道,大有将钟明烛生吞活剐的气势。
慕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若耶素来好脾气,钟明烛却能屡屡气得她暴跳如雷,她有时候当真是佩服钟明烛的本事。
戳人痛处真是一戳一个准。
她和若耶已有半年未见,情人久别重逢,自是少不了温存,可如今被钟明烛这般一闹,哪里还有心情。
单单是最后那句警告就足以叫人头皮发麻。
因为那是钟明烛,慕云知道她做得出来。
如果可以,真不想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啊
阿云若耶终于冷静下来,忽然就露出委屈之色来,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慕云眼中有无奈一闪而过,末了却只摇了摇头。
她总觉得若耶行事太过草率,总是行动比脑子快一步,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遇上钟明烛那样心机深沉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会落入陷阱。她并非没有过埋怨,可是一对上那双眼睛,那些酝酿许久的说教就会在眨眼间烟消云散。
那双干净的眸子不需要承受世间的污秽。
过来。她轻声道。
若耶闻言立即往前了几步,站到了慕云身前,下一刻,纤瘦的身躯靠了过来,散发着不久前染上的寒气,就像是一团冰。
心头顿时泛起轻微的疼,她扯过椅子上的毯子,裹住慕云,然后张手将对方揽入怀中。
慕云比她矮不少,重伤后身子更是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有时候,她甚至连拥抱都不敢太用力。
过了许久,怀中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这时,她听到了梦呓般温柔的嗓音:不用道歉的。
慕云环着若耶的腰,埋首于对方颈侧,感受着对方稳健的心跳,笑了起来:现在这样就很好。
而后,她又有些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先想办法摆平那个□□烦才是。
能不能别说摆平两个字。若耶身子一僵,哀叹道,我会做噩梦的。
你不是胆子很大,还敢去和钟明烛拼命吗?慕云抬起头,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这就做噩梦了?
若耶心虚地移开眼神:我看她欺负你,气不过嘛而后,她又感慨似的道:不过我没想到她会对长离那么上心,刚刚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难过的样子。
嗯。慕云也看到了。
那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魔头,有一瞬显露出了脆弱。
在谈话最初,慕云也觉得,长离之于钟明烛只是一缕得不到的执念。
可事实上,情之一字,从来不为立场所左右。
钟明烛在天一宗休憩的院子外停留了一会儿,就动身离开了,她不方便在南明山庄久留,反正她不惧寒冷,就算在朔原的冰窟中都能安然处之。
玄羽一直在她边上候着,见她跨出山庄大门也跟了上去,夜间的朔原比白日冷了不知多少,小山雀在她衣襟后缩成一团毛球,却怎么都不愿离开:我不管,那个讨厌鬼回来了,我才不要和她待一起。
就那么讨厌她吗?钟明烛在她脑袋上点了几下,替她撑起御寒结界,你的阿云姐姐可是喜欢她得很。
讨厌死了!玄羽用力点了点头,亏得她还长那么漂亮,真是太浪费了。
呵呵。钟明烛笑了笑,递了一枚玄羽最喜欢的朱果过去,便不再说话。
她知道玄羽只是为了陪着她。
若耶心地善良,没人会真的厌恶她,玄羽只不过是因为曾经的过节热衷于和她斗嘴罢了,哪里会到宁可忍受寒风都不愿意相处的程度。
当年她一时兴起带回的两枚雀卵,如今已变成了古灵精怪却不失贴心的小跟班。
这个她原本不属于的世间,不知不觉中竟已生出那么多牵绊来。
仰头望向满天星斗,她眸中闪过某种感怀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这个世间会是乏味无比的,孰料竟是如此多彩,哪怕是倾尽染料,都无法尽数勾勒出全部色调。
哪怕游荡千年,依旧是看不尽,望不透,无法生出厌倦来。
这就是天帝宁可以身殒天道,也要守护这片山河的缘由吧。
主上,你在想什么?玄羽忽地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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