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手露在外面,衣袖是天子才能穿的明黄色。
华盈寒走到床边,就像照顾寻常孩子一样,轻轻拿起他的小手放进被子里。
她进来没多久,旁边的几个宫女又道:“姑娘,我们也想下去歇歇,姑娘一个在这儿成吗?”
华盈寒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没点头,几人就跟先斩后奏似的,朝她欠了欠,“有劳姑娘了,我等感激不尽,陛下睡了,一时半刻不会醒的,姑娘若有需要可唤外面的人。”
几人说完话就一溜烟地退出殿外。
华盈寒回头,云里雾里地看着李君酌。
李君酌朝她摊了下手,脸上带着笑,但笑得很无奈。
几个宫女退出大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有人道:“唉,听说王爷在宫里,我方才还怕呢,嬷嬷们都走了,单将我们留下,万一陛下折腾起来,谁劝得住。”
另一人懦懦地接话:“最怕的是陛下折腾的时候,王爷还来了,王爷定会责怪我等照顾不周,那我们还不得像上次那几个一样……没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有人笑道:“幸好有个景王府的婢女在这儿顶着,要是除了岔子,都得她一个人担。”
“没错,多亏掌仪大人体谅我们,给我们留了个替罪羊,到时候就说是她让咱们走的。”
“可是君酌大人还在,大人不会说实话吗?”
“怕什么,方才是她自己答应的嬷嬷们,李大人会没听见吗,再说了,王爷一向只论对错,不会听人解释,真要出了岔子,她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反咬咱们。”
有人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催促道:“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然后几人便加快了脚步,齐齐地消失在夜色里。
寝殿里只剩下李君酌和华盈寒两个。
华盈寒站在床边,见祁帝睡得沉沉的,她回头道:“要不君酌大人也找个地方歇歇,这儿我照料着就是。”
华盈寒说完这话才觉得不妥当,李君酌的差事又不是照顾祁帝,他是他主子派来盯着她的,以防她对祁帝和太皇太后下手,怎么会让她和祁帝独处。
她以为李君酌会拒绝,没想到他说的是:“你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若可以,我倒真想趁着主子不在偷个懒。”
华盈寒看了看床上的孩子,照顾这么大点的孩子,她是老手,但刚才那些嬷嬷和宫女的举动反常,她心里不踏实,但仍应道:“还……还行吧。”
“那我就在外面歇会儿,有事叫我。”
华盈寒点了点头。
她吹灭了几盏烛火,留下些许光亮,搬来凳子坐到床边。
男童调皮,爱踢被子,华盈寒不厌其烦地给他盖好,就像照顾小九那样照顾着他。
也许是当过母亲的缘故,她的心其实很软,做不出伤害这个孩子的事,不仅下不去手,心里甚至对这个孩子还有几分怜意。
别看他贵为祁国皇帝,刚生下来就有个称霸天下的伯父替他谋划撑腰,看似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实则他的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夜阑人静,华盈寒已在床边守了两个时辰。
床上的小孩儿忽然睁开了眼,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奴婢是景王府的人。”
“景王府……”姜衍圆咕噜的眼睛又开始放光,拉着她笑问,“是伯父来了吗,伯父在哪儿?”
华盈寒不忍让这个孩子失望,但孩子再小也不该欺骗,她只能道:“王爷一会儿就过来。”
她说完又端起床边的药,这是宫女刚送来的,哪怕只是送药,她们也跟如临大敌似的,放下药就一溜烟地走了。
华盈寒打算喂姜衍喝药,却见姜衍正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