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景王府地牢。
姜屿很少来这个处置罪奴的地方,上次来这儿是来接她出狱。那时她带伤入狱,又顶着一副憔悴的模样从狱中出来,他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往事历历在目,而他的周围似已物是人非,如今想起来,令人只觉戏谑。
姜屿走下长梯,步入幽暗的地牢。他一下来,耳边便充斥着鞭笞的声音,那动静不绝如缕。
他走到刑房外,里面的人停下来齐齐朝他行礼,行刑的声音才有了短暂地停歇。
李君酌正在里面办他主上交代的差事,见主上来了,忙拱手见礼。
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其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看上去着实可怜,但在姜屿眼里,此人印证了一句古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打从他进到地牢起,就只听见了鞭笞的声音,没听见受刑的人有哼过半声,如今见其耷拉着脑袋,以为人已经死了,等狱卒朝其泼了一桶水,其又缓缓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
姜屿启唇问李君酌:“交代了吗?”
李君酌摇了下头。
他径直看向那人问道:“你是她的师兄,会不知道她到本王身边的用意?”
“她不过是想拿回大将军的东西,尽她作为女儿的孝道而已,你以为她想干什么,报仇吗?”秦钦一笑置之,又忍着疼痛徐徐言道,“你对她毫无防备,她若要杀你的话,你如今还能在这儿拿我撒气?”
“她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秦钦的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叹道,“她从前是不想杀你,但如果你杀了我,那就不一定了。”
姜屿当即拔了李君酌手里的剑直指秦钦,“你以为本王怕了她?还会对她千依百顺?!”
秦钦知道姜屿的心性,一个踏着万千枯骨翻身为王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更经不起激怒,何况天底下没有姜屿不敢为的事,姜屿手里的剑随时可以扎进他的胸膛,他晓得。
他便又笑了笑,道:“是,你应该恨我,但是你扪心自问,寒儿她有害过你?”
姜屿没有回答,另道:“你本来有机会和她一起逃走不是么?”
“没错,是我主动要留下,逼她一个人先走,因为我想留下来,看看你会不会良心发现,把将军的东西还给寒儿,看看你值不值得她放下恩仇以真心相待,结果是我想躲了……”秦钦慢慢闭上眼睛,泰然自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心?”姜屿笑得讽刺,语气渐重,“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本王,而你为了活命,竟在本王面前提什么真心,你师妹知道你这么怕死吗?”
秦钦淡淡道:“你要是觉得她对你由始至终都只有欺骗而已,就当我没说,反正我在王爷眼里早已是死路一条,王爷现在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无话可说。”
“死,未免太便宜了秦少将军,本王会将她带回来,让你们师兄妹团聚。”姜屿神色霜冷,招了手,让狱卒将人押下去。
狱卒给秦钦松了绑,而秦钦已伤得无法站立,两个狱卒便拖着他往刑室外走去。
秦钦路过姜屿面前,唇角一扬,看着姜屿戏谑地道:“你找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