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给乾元殿添了几分肃穆,华盈寒在阿鸢的搀扶下走到了丹壁下面。
她身着华服,头戴珠翠,可谓盛装。她已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打扮是什么时候,总之很不习惯,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秦钦没有待在殿里招待宾客,而是在台阶下等她,见她过来,且换上了他命人为她做的衣裳,他很高兴。
他笑着迎上前:“寒儿,外面天冷,我们进去吧。”
华盈寒望了望灯火通明的殿阁,神色一直很凝重,但是她没有犹豫,径直抬步踏上丹壁。
秦钦走在她身边,知她身子沉,他就陪着她慢慢地往上走。
天上又飘起了小雪,华盈寒垂眸前行,走到大殿外,没有抬眼,也没有止步不前,和秦钦肩并肩地跨过殿门,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谢云祈端起酒正打算喝,仅朝殿门口看了一眼就惊目圆睁,整个人还犹如被冰冻住了似的。
他人愣了,手指一松,酒杯就从他指尖滑落,“哐”一下砸在案桌上,佳酿浇湿了他锦袍上的一条飞龙。
后来他回过神后发现,有人的反应比他还要强烈。他从余光里瞥见,那个被秦钦奉为座上宾,坐在本该属于越帝的席位上的人更是惊愕。他不过是愣了愣,而人家则是一改之前的沉稳冷漠,骤然站了起来。
谢云祈朝丹壁上的主位望了一眼,他方才还不满秦钦把祁国人奉为正主,让姜屿坐主位,如今才深感庆幸,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坐在那上面。
坐得高看得远,如今瞧见这一幕也就更扎心,难怪姓姜的那眉宇近乎拧成了一团。
进来的二人丝毫没有理会别人的反应,跨门槛时,秦钦还扶住了华盈寒的手臂,叮嘱她:“小心。”
华盈寒回了秦钦一道笑容。
一个身上穿的是墨蓝色的龙袍,一个穿的是妃色的锦裙,走在一块儿别提多像一对,而且盈寒竟然要当娘了……
谢云祈暗自笑了笑,笑得清苦。他不敢再看她和秦钦走在一起的画面,就挪开眼看向了殿外的雪,只觉那雪好凉,就像落在了他心底里一样。他之前还在嘲笑姜屿没他来得快,而他又何尝不是晚了一步。
秦钦从进门起就扶着华盈寒,一直扶着她走到殿中,然后他们一起停下脚步。
他朝殿上拱手,笑言:“殿下,请殿下恕我与寒儿来迟了,她有孕在身,多有不便,我代她向殿下问安。”
姜屿站在上面,更为居高临下。他看着他们,除了眉宇深锁之外,身侧的手也已然紧蜷。
从秋日,到冬末,仅仅过了五个月,五个月来,他没有哪一日不是相思入骨,想她想得茶饭不思,夜不安枕。
他曾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种与她重逢的情形,可没有哪一种是今日这等画面!
连站在姜屿身边的李君酌都惊得愣了,心中猛地一沉。
他做梦都没想到,寒姑娘会大着肚子和秦钦穿着甚为般配的衣裳,肩并肩地出现在主上眼前。何止是出人意料……
秦钦又道:“虽然太医说才五个月,不用太小心,但还请殿下恕我实在不希望她们母子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