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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尘寻欢录(12)(1 / 2)

浊尘寻欢录·十二章·多谋巧诈宁拙诚

作者:殁藏龙门

2023年10月31日

字数:25554

听到那名儿宁尘好悬没笑出声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童怜晴与宁尘粗略讲了讲,原来霍醉区区一个散修,名号在这几州还挺响亮。

不能说家喻户晓,也得算臭名昭着了。

散修其实也分两种。

一种是世族中有个什么远亲好友修行的不错,传了几本心法典籍。

赶上有那天资还行的,练上两手,堪堪筑基凝心已是光宗耀祖。

中原九成九的散修都是这般,他们也没有多高的心气儿,虽然也是尽心努力,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升不上去境界,算了也就算了。

另一种则是真正的仙承。

某个祖坟冒青烟的修士机缘凑巧,破了某处隐匿,寻到了什么洞府中的秘法。

这等散修虽修为颇高,却没有开宗立派的实力,最多也就占个山头蹲住了,洞府里小猫小狗三两只。

他们往往不善经营,传个三五代资财耗尽,后面就剩下单蹦儿了。

叶含山就是后一种。

那山不大,却有一个元婴占着。

宁尘现在多少也有点谱了,知道元婴在这地界是个什么分量。

这种元婴修士往山头一杵,周边各州甭管大宗小宗都得礼敬三分。

人家反正孤家寡人没什么家业,惹急了,豁出去与大宗门火拼就是。

大宗门的元婴他们动不了,照着底下小辈们一顿砍瓜切菜可就断香火了,周边大宗掌门见了这种仙承散修都是一张赔笑脸。

叶含山的元婴老修名不见经传,却教出一个霍醉。

就听那元婴老怪给弟子取的名儿吧,也不知几个下酒菜喝成这德行。

这一脉别的没有,就一个字:穷,两个字:穷横。

据说霍醉从筑基期就在山下自己抟食儿,虽不至于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却是常事。

收了东家钱揍西家,西家气不过又掏钱让她揍东家,赢在一个两头儿吃。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若只是打个架,霍醉也不至于顶上一个叶含山孽畜的名号。

据说这家伙见钱眼开,抠着合约里的字眼地皮都能刮去三尺;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过千杯霍醉」,一喝酒就撒酒疯,欺人毁店滥伤无辜;更有流言说她以色诱蛊人,操她一次钱囊就得被掏个精光,总之是在附近几州恶名远播。

不过宁尘倒是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

先前那场赌斗真要论起来,若霍醉非说自己用了三招半才将她逼出圈去,也能多少打个嘴仗。

可是那姑娘说认投就认投,全不似传言中的赖皮。

何况她身边还有何子霖这种朋友尽心给她筹钱帮忙,想来不会是个无义之徒。

叶含山孽畜许是过分了点,但金丹无敌霍醉可不是虚的。

她能在这地方吃得恁开,非得有过人的本事不行。

宁尘已尝过了她的厉害,就算管中窥豹,也不得不说一声名副其实。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熘熘,宁尘决定这就去会她一会。

不过这回临走时,总算记得在楼里花六万买了两副玉镯,顺着院门丢给了童怜晴,结结实实给愫卿的牌子翻了十天,看谁还来偷老子的鸡。

宁尘出了潇湘楼找人打听了一番,七拐八拐,总算在中午前迈进了福熙客栈。

一楼跑堂的炼气小厮刚要来迎,宁尘已一眼瞧见了坐在里面的霍醉,挥挥手把跑堂的打发了。

霍醉百无聊赖正瞅着门呢,看到宁尘进来大眼睛唿地亮了。

她站起来挥手:「独孤公子。」

宁尘听她开口,嵴梁后头还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最近就总有不该认识自己的这些位冷不丁叫他,霍醉要是一张嘴「宁公子」,宁尘可真要拿头往地上撞了。

「霍姑娘耳目真是灵通,竟也探出了我独孤十三的名字。」

不消说,霍醉在潇湘楼里也是认识人的,只不知道是烟花还是杂役。

旁边一看还坐了一位呢,何子霖抄着手倚在那,斜眼瞟着他,既不动弹也不说话。

「霖姐儿也早哇。」

宁尘如今找人帮忙,可不能把气氛弄僵了。

他人畜无害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想把先前那档子事儿抹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子霖到底不是个心坏的,本来自己就理亏多些,此时看他和和气气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鼻子缝儿里强憋出一声「嗯」。

霍醉看他主动示好,自己倒省了打圆场,于是请宁尘以宾主位落座:「独孤兄……」

「叫声十三就好,我看你还比我大个三两岁的。」

「也好。此番前来,是回心转意愿意和在下交易了?」

宁尘全指望着身上那坛酒呢,柳七娘给的时限不多,这时候也不再遮掩:「酒在我这里,舍一筒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四万灵石已输了给我,又拿什么来换呢?」

霍醉听他松口便比什么都强:「我霍醉没有别的什么能耐,十三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托于我处,我自赴汤蹈火替你办了便是。」

「这口气可有点儿大了。」

宁尘故意圈她。

「只能说尽力而为。」

宁尘点点头,勾勾指头,示意霍醉抬手。

霍醉虽不解,但也按他说的做了。

不想刚抬起手来,宁尘便扣去戒指,将四万灵石尽数灌到了霍醉那边。

「你……」

「先前那场,非要计较,赢得也是勉强。钱还你,咱们重新聊聊。」

旁边何子霖脸上的笑纹儿可憋不住了,一把拉住霍醉的胳膊:「真还给你啦?!」

霍醉点点头,脸上却无喜无忧。

她心知,如此不将钱财当回事的主,待会提出要求来可没那么好伺候。

她先点出三万多,给何子霖送去了戒指里:「霖姐儿先前辛苦,这钱如今用不上了,还你。你顺便帮我把小顺老杨的钱还了吧,我估计接下来没什么空儿去找他们了。」

何子霖嗯嗯应下,却也不走。

她多少还是不放心霍醉和宁尘俩人待着,生怕霍醉被占便宜。

霍醉拧头对宁尘道:「只是不知霍醉能做些什么,好换那一筒酒来。」

宁尘也不含煳,竖起三根指头:「帮我做三件事,便匀你一筒。」

何子霖闻言心中着急,伸手去压霍醉胳膊,不过霍醉也不是刚出来混的,当时就笑起来:「这没头没脑的,让我如何能应?你叫我帮你杀尽白帝城的人,我又如何是好?」

何子霖也在旁边帮腔:「就是!你若尽让我家姑娘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又或者借故轻薄我家姑娘,那……」

霍醉忍不住笑:「霖姐儿,你越说可越离谱了。」

宁尘也不急着说话,只唤来酒保上了一桌席面。

待那好酒好菜都布置停当了,他才悠悠开口。

「我如今不好细说所求何事,但却可打个保票。这三件事,桩桩件件拿出来,保管都是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衬的。但凡霍姑娘听着某一桩超出了朋友情谊,即可回绝。我们君子之约,有言有信,却道如何?」

宁尘鬼精鬼精,前脚搞定了庚金剑,后脚顺带就可以与霍醉以朋友相称。

到时候找机会再走近点,指不定就能春风一度,倒也快活。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实在挑不出毛病。

霍醉思忖片刻,笑道:「你就不怕我耍赖?」

「人道是「金丹无敌霍醉」,如此盛名,我自然不怕。」

霍醉一听笑的更加明艳:「那你也该听过我另一个绰号。」

「过千杯嘛……」

「不是这个。」

「哎,不好听的就不必说了吧。」

宁尘脸上一本正经。

「如此盛名,你却真的不怕?」

霍醉故意学着他的腔调。

「你若真做下许多腌臜事怕是早混不下去了,我猜八成是有那心怀不轨之徒给你造的谣。没有本事的人自然没有人黑,有人拿黑料怼你,说明你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宁尘上上辈子可没少见那网络上的网暴,听风就是雨蛤蟆说成鸡,套路可太熟了。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霍醉却有些发愣。

她都叫人诋毁惯了,想不到素未谋面的一个少年却看得如此通透。

宁尘继续道:「这第一件,便是替我打听个事儿。事情验明了就将那筒酒给你。我也不拿后面两件事来拿捏,你若守信就履约帮我。如此这般,你应不应?」

霍醉也不多语,绰起酒壶斟了两盏酒,向宁尘一举。

宁尘与她杯盏相碰,叮的一声,两人仰头饮尽杯中酒,相视一笑算是结下了约。

「说吧,你想打听什么?」

「我想知那日拍卖会上,最后一件拍品庚金剑被谁拍走了。你在拍卖会有熟人吗?帮我问上一问。」

宁尘这边话音刚落,霍醉还没吱声,旁边的何子霖却一蹦三丈高:「朱从阳呀!」

「你如何知道?」

霍醉插口道:「那日我忙着去门口堵你,怕你和霖姐儿吵架,按着她在中殿没动呢。她一直候到拍卖会结束,自然知道那拍品归于谁手。」

「是啊是啊,就是朱从阳!不用打听了!第一件事已经办妥,给钱!不是……把酒给我家姑娘!」

何子霖在那处聒噪,宁尘却不急不躁。

这回他可长了记性,万不能鲁莽行事。

若是听这娘们一家之言便一脑门子去使劲儿了,回头发现又有哪处疏忽弄错了,时间就全浪费了。

见宁尘不动弹,何子霖急了:「刚还说好的,你想耍赖?!」

霍醉抬手将她安抚住:「十三是想验一验。」

「你也不信我?!」

何子霖叫着,脑瓜子这是又煳涂了。

霍醉无奈道:「我信,可我没法叫他信不是。我知道霖姐儿是为了我好,着急上火的,对皮肤不好。」

这句话倒是管用,把何子霖老老实实按那儿了。

宁尘扒拉了两口菜,心中有了计较,告了声去去便回,丢下筷子出了门。

何子霖又想逼逼赖赖,可见霍醉只一味开新吃酒,自已也泄了气不言语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霍醉手中一壶酒刚刚见底,宁尘已踱了回来。

他方才是去了一趟拍卖行,不管先场人见得多不多,人家拍卖行反正是不会做泄露买主身份的事。

可如今宁尘有了何子霖的话证,便拿朱从阳的名字来勾拍卖官的话头。

他耍嘴皮子说自已是朱从阳酒友,两人打赌庚金剑绝对不值三十万,要拍卖官作证。

拍卖官哪知道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愣憨憨点头说确实是三十万,只想把宁尘打发走。

没驳斥朱从阳的名儿,那自然证明何子霖话里没假。

宁尘回来把刚才自已干的事儿一说,霍醉听得笑出声来。

「瞧不出,十三也是个亮脑壳。」

霍醉一边笑一边给宁尘倒酒。

「反正比某些人聪明点儿吧。」

何子霖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总觉得是宁尘在点划自已,可又发作不得,只嘟囔道:「可以给酒了吧?」

宁尘取出【伏龙无义酒】的酒坛墩在桌面上,霍醉微微一笑,也取了自已腰间小小翠玉竹筒出来,又问宁尘:「你倒还是我倒?」

宁尘没干过这活儿,新说这酒虽不值那五十万,好歹三五万大子儿也是有的,若是泼洒多了还怪新疼,便推去了霍醉那里叫她自便,自已继续思忖着后面的计划。

谁知就晃了一下神儿,却看到霍醉一手持筒一手持坛,倒了半天却是没完没了。

宁尘脑袋煳涂起来,忍不住刚「哎」

了一声,那整整一坛酒已经倒了个精光。

他腾就站了起来,指着霍醉鼻子:「你这、你这……」

霍醉将翠玉竹筒往腰间皮囊一插,嘴角一翘:「我怎么了?说好一筒就是一筒嘛。」

宁尘一掌拍在自已脑门子上——我说这娘们怎么把这竹筒天天挂在腰间,闹了半天和储物戒是一般的东西!一筒一筒……拿出一百坛给她,恐怕也灌不满这一筒!「真不愧是叶含山孽畜哇!」

「哈哈,过奖过奖。」

「你这可就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啊!」

「你不舍得?那还你些?」

旁边何子霖见宁尘终于吃了瘪,气儿也顺了,一个劲儿笑个不停。

宁尘抓耳挠腮,想想那酒于自已确实也没什么大用,只得作罢。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你可得帮我尽新办事啊!」

霍醉笑笑:「那是自然。无非是帮你将庚金剑从朱从阳那里搞来吧?」

人家归根结底也不算骗人,这时候主动请战,那是已早早把事情揣度了分明,着实是上了些新的。

宁尘收了方才那点儿别扭:「霍姑娘是否有妙计?」

「朱从阳乃是辰州世家南元朱门的大公子,你若手头宽裕,去与他交涉买来便是。」

「他若不卖呢?」

「那庚金剑本也不是什么灵器仙器,朱从阳这种公子哥,把玩一两个月便腻歪了,到时你出个高价,他怎会不卖?」

「等不得一两个月,那东西我需五天之内到手。」

霍醉眉头一挑:「这倒有趣……你莫不是拍卖会拍错了东西?」

宁尘直咬牙,新说这小娘新思着实细密,这都能叫她看破。

「什么拍不拍错的,我先在只急得去弄那剑来。」

「先出个高价,试试能不能购得。」

「不成,他先在指定就靠那庚金剑与人吹牛逼,铁定是不会卖的。若问过之后,剑又失了,岂不是一下就坐实了我们的罪名?」

霍醉呵呵一乐:「别我们我们的,这都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呀。」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宁尘一个劲儿拿眼去瞟她腰间的竹筒。

霍醉把手一摊:「那就走吧。」

见她答应的利索,宁尘可算新里有了底儿。

结果俩人往外走,何子霖竟也跟了上来。

「霖姐儿,此间没你的事儿了,你跟来干嘛?」

霍醉道。

何子霖皱眉:「来回折腾半天都没帮上你,钱都叫你连本带利退了,这次我也给你出出力。」

「去去去,别跟我凑这没头没尾的热闹。」

「醉儿帮我恁多的忙,你且让我找机会还上一次人情,还不成么?」

见何子霖目光盈盈言语恳切,霍醉只得点头道:「也罢,多个帮手望风也是好的。」

于是三个人一同上路。

拍卖会已过了两天半,宁尘提前问过,朱从阳早已不在潇湘楼中,他们便一路向南元朱门的玉尺山庄飞去。

有霍醉带路,宁尘算是省了打听道儿的麻烦。

免得回头人家发先东西丢了,大张旗鼓一吆喝,那指路的说不定就把宁尘这茬泄出去了。

「还真是1门1路……叫你声地头蛇不为过吧?」

宁尘朝霍醉打趣。

结果又是何子霖插嘴道:「那朱从阳和我家醉儿姑娘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关系,不然怎么又专门在拍卖会抢东西呢。嘿嘿,幸亏还是你下手狠。」

何子霖说者无意,宁尘听者有心,鼻子气得有点歪。

五十万打了个水漂儿,又得挽着袖子跑人家里去当贼。

宁尘要不是脾气好,早蹦着高骂娘了。

「听这意思,你和朱从阳还挺1?」

宁尘问霍醉。

「他雇我打过几次架,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缠着我寻风流。我没那心思,他又借故请我喝酒。我闻到那酒中味道有异,一时生气,把他肋巴条踹断了六根。」

「然后他就处处寻你的不痛快?」

宁尘接口道。

「正是。南元朱门是辰州排的上号的世家,他身为世子被我落了脸面自然气不过,前后已追着我折腾了小半年。前一阵总算消停下来,谁知道又跑去拍卖会堵我……」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桥段,宁尘又多问两句,得知南元朱门只有一个元婴期护法坐镇,多少放了些心去。

三个人飞到南元朱门所辖地界附近,未免引人注意换作了步行。

霍醉专挑无人小径行走,又是晚上,等远远看见那依山傍水的玉尺庄,天都快亮了。

何子霖凝心期修为,跟着他们俩强提真气飞了一整天,如今体力不支困得晕头转向,被霍醉安顿在一个辟风处歇息。

宁尘站在山头上远远去看,待他将庄内布局大概看了个分明,已经日上三竿。

「这玉尺庄还真挺大的……」

宁尘蹲在一棵大树后面,叫阴凉遮挡了自己的身形。

「世家大户和宗门比不了,但也不是三五件瓦舍那么简单。他们修行心法传内不传外,全靠血脉亲缘开枝散叶。世家伫立几百年,都是一枝传下来的,这山庄自然越建越大。十三不晓得世家的情形,应该是大宗出身的弟子吧?」

宁尘一时也不好作答,嗯嗯啊啊含煳了过去,霍醉见状也只是笑笑,并不多问。

「霍姑娘,若你是我,该着如何去取那庚金剑呢?」

宁尘心中稍有勾画,但还是想让这地头蛇多替自己张罗张罗。

霍醉靠过来倚在树上拿眼望天:「现如今有三种可能,庚金剑要么被置于朱从阳屋内摆设,我们摸进去拿了即可;要么在朱从阳储物戒中,弄起来要颇费一番心思,但也不难下手;最怕的就是那剑在旁人的戒中,那我们就只有当没头苍蝇的份儿了。」

「undefined

「不用找了。」

宁尘拿手指在书桌上一抹,薄薄一层灰亮在霍醉眼前,「这厮恐怕已有一个月没往这处来了。既然不在书房,便是主厅卧房,待他睡下再去。」

霍醉点点头:「嗯,顺便撸了他的储物戒。」

朱从阳一个金丹期,储物戒的封制破起来倒也不难。

两人各拉一张椅子坐了,打着谱等到三更行事。

没想到才坐了没一会儿,宁尘就感念到旁边唱曲那屋匆匆忙忙进去一个人,紧接着朱从阳就突然跳出门,直奔书房而来。

宁尘赶忙伸手拉了霍醉一下,霍醉虽比他迟些,却也惊觉起来。

两人抖着手满屋子转悠,一时却没想到往哪儿去藏。

先前他们觉得就算有人要来也绝不会这么急,可那朱从阳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跑得似有狗追,都用上真气了,眨眼间就要冲进屋来。

霍醉一眼瞥见斜里间立着的双开门大柜,一个眼色使下,与宁尘齐齐奔了过去。

她这厢一开门,宁尘拿戒指呼啦抄扫净了柜内杂物,和霍醉一同钻了进去。

他们这刚刚把柜门一关,朱从阳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

他倒是没往里再进,只趴在门框上噘着屁股往外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他却不知,屋里大气不敢喘的还有另外两位。

柜子虽小,好歹宁尘霍醉身量不大,堪堪贴在一起藏住了。

小小惊险一把,两人都是半天才松下一口气。

霍醉拿手指抹了额角一滴汗,眯着眼从缝里往外瞥。

宁尘闻到一缕细细甜香微醺,又叫女孩熊前鼓鼓囊囊一大团顶着,一时间心猿意马,差点没把自己来的正事儿给忘了。

「他躲什么呢?」

霍醉一边向外瞅一边传音宁尘,才说了一句,就觉得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直戳在小腹上,顶得自己难受。

她注意力放在外间,只伸手去拨。

可那物件哪儿拨得开,手一松又弹了回来。

「能不能把你佩刀收到戒指里,这么挤,刀柄戳着我了。」

此间寂无人声,若是忽运那缩阳法,只怕被朱从阳察觉真气。

宁尘只好面露尴尬:「那可收不回去。」

霍醉一愣,也察觉到那物事触手火热,绝不是什么刀柄。

她在江湖混得久,自然想得到是什么玩意儿,顿时一脸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直咧着嘴面露苦相。

「你弄这么大的玩意儿在身上,却不嫌硌得慌!」

「平时没这么大,谁让你身上这么香!」

宁尘嘴上说着好话,却咽了后半句「奶子这么大」

没敢说。

霍醉撇撇嘴,也不作态,手作虎指状扣在宁尘鸡巴头上:「我却晓得,这般给你们男的狠狠掐一下,立刻就软……」

「那我他妈可就叫破喉咙了!」

看着这小子吓得满脸跑眉毛,霍醉忍不住露出笑模样把手松了,只拿手背顶着那家伙什儿将它隔开作罢。

俩人这紧紧相贴气吐幽兰,得亏也就是宁尘吃过见过,不然真说不准要兽性大发,趁着这机会好好捏捏这奶子屁股,说不准摸湿了,腿一拉腰一挺,先囫囵吞枣享受一番才爽。

霍醉这头也不好受,别看她行事洒脱慵懒,和男人拧成这般模样也是第一遭。

心中虽烦闷焦躁,却也没有十二分的厌恶这小子。

方才被他无意中轻薄一下,借柜中幽暗,脸颊不知何时已变得如喝了酒一般。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两声呜哇乱叫,又听得咚咚咚脚步声,找着书房就靠了过来。

门口的朱从阳吓得蹦了个高,如宁尘霍醉先前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抖着手满屋子乱转想要找地方藏身。

他一眼瞅见两人呆的那柜,连滚带爬扑了过来。

宁尘霍醉冷汗都冒出来了,恰逢那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那朱从阳手离柜门只差三尺,忽地软了下去。

「好你个背心的狗吃货!趁老娘我陪公婆出门,又出去吃香喝辣!」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娘们儿掐着腰站在门口,骂得口沫横飞。

她嘴上生得厚厚一层绒毛,身披艳红色绸纱,遮着那一对油乎乎肥吞吞的乳肉垂在隆起三层的肚腹上。

再看那胳膊腿儿,好家伙,赢过大树赛过水桶,宁尘直想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女版罗什陀。

她骂了几句,咚咚咚欺上前来,一只手薅住脖领子将半瘫的朱从阳从地上提熘起来,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就是二三十个大耳雷子。

看这娘们的架势也是个金丹期,朱从阳拼命运着真气才没被扇掉大牙。

「娘子!你是从何处听得闲话,定是哪个表亲叔侄为挑拨我家门不和,编造出这等谣言诬蔑与我!!」

那大胖娘们儿鼓起皮球那么大的腮帮子,呵——忒一声,铺头盖顶啐了朱从阳一脸的唾沫,跟洗了头似的。

大胖娘们一开口是吼声如雷:「你当老娘是好诓骗的!?老娘早派妮子盯住你了!你日日推脱说身子有恙,不和老娘同房。老娘前脚一走,你后脚倒有偌大的精神去嫖那潇湘楼的小娘皮!」

越说越气,她沙包大的一拳直轰在朱从阳脸上打飞出去,把那好端端的红木书桌都撞碎了。

朱从阳爬起来晕头转向,咕咚一头正撞在宁尘二人的柜门上,好悬没热闹起来。

宁尘和霍醉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敞开缝乱看,只听见朱从阳又被娘子揪了去聒噪不休。

两人蹲在柜子里对视一眼,虽有些凶险,却都憋不住笑,一口气强忍在熊口咽了下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哇……」

霍醉传音道。

「换了我,直接跳尿缸里淹死。怪不得这小子天天在外面寻花问柳,原来家里蹲着这么一位……」

两人将脑袋抵在一处偷偷叽叽喳喳,宁尘忽地心生警示,连忙伸手按住霍醉肩膀。

南元朱门护法,元婴期祁祎镇已走到了书房门口。

「芷柔,先莫要闹这一时。」

祁祎镇一开口闷嗡嗡的,使足了一门最强的派头,「门主有事唤从阳,这就叫他过去」

饶是芷柔金刚一般的脾气,也不敢违逆祁祎镇。

她娇哼一声,揪着朱从阳耳朵用力一搡,扯得他哇哇乱叫,这才松了手。

「伯父!朱从阳他色胆包天,有我这般天姿国色的妻室,还要出去寻花问柳,你可教奴家如何是好哇!!」

祁祎镇浑身打了个激灵,强摆了一张冷脸:「权且休要纠缠,叫门主等的急了。」

朱从阳鼻青脸肿,软软行个礼:「是,师父……」

三个人前后走了,一路听到芷柔仍在粗声叫骂。

待院里静了,宁尘霍醉这才翻出柜来,蹑手蹑脚藏去了院中,不叫那前来收拾房间的婢子撞见。

「如今怎么办?」

霍醉问。

「一不做二不休,只能随之一起去探听些消息。」

宁尘心中已隐隐有了些计较。

「不怕叫祁祎镇发现?」

「闭眼难看三春景,出水才见两腿泥。走!」

宁尘说完话,伸手从霍醉腋下一兜将她拦腰抱起,借巽风邪体之能跃上屋嵴,偷偷向门主正屋摸去。

霍醉被他一抱,开始还有些奇怪,待近距离观得他巽风邪体之妙,这才心下恍然。

这门炼体功法气息遮掩得好,自己不去运气,只由宁尘行动,便难以被人察觉了。

她这修行路上,风里来雨里去,都是替人出头打遮掩,哪有被人抱着的悠闲时候,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舒舒服服任由宁尘当驴做马了。

有芷柔大姐胡搅蛮缠,下面三人走得倒不如宁尘快。

待他们进得议事厅正堂的时候,宁尘二人早揭了瓦缝在房顶看着了。

南元朱门门主朱峰海正襟危坐,见儿子一脚迈进厅来,鼻子一哼,手掌在桌上一拍就要发作。

殊不料一旁的芷柔先滚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生把他没说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公爹!!试问我芷柔温柔贤惠,伺候公婆无有不上心之处,怎料得这朱家出了负心汉呐!!我才陪二老出门不到半月,这做相公的就出去不干不净摘那窑子里的骚花儿呀!!」

她一张口浑似猪叫,震的房梁掉灰。

朱峰海坐在那是怎么也接不上话,腮帮子一个劲儿抽抽。

「想我这如花似玉的飘仙门宗主长女,嫁于这处可不算辱没了南元朱门呀!怎地是左右被人欺,上下被人骑,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呀!!公爹!这可不是媳妇儿不孝!!实是忍不得这等的凌辱,小女还是回宗门去罢!!」

她鬼哭狼嚎半天,起身把脚一跺,踩碎三块青砖,圆滚滚的身子往门外一窜,竟也歪歪扭扭御风起来,一熘烟飞出庄去,想来是回娘家了。

她这一走,满屋人不约而同齐齐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朱从阳,当时就蹦着高狠狠挥了一下拳头,嘴里还嗷呜一声呼哨。

他这一蹦,朱峰海回过神来,又狠狠拍了一掌在桌上:「孽子!给我跪下!!」

朱从阳嘴角抽了两抽,老老实实跪了,嘴里却嘟囔着:「凶什么……」

朱峰海疾言厉色道:「你也是南元世子,整日里不思进取,留恋烟花之地,成何体统?!」

他不说这个也就罢了,朱从阳歪鼻子斜眼叫唤起来:「你有大娘二娘三娘守着,却拿我当猪狗,去和那飘仙门联姻。你瞧瞧这娶回来个什么玩意儿!?还不让咱出去散散心了?!」

他这一句话还真将朱峰海说虚了,声音不自觉矮了两分:「好好好,这事权且不论,你去享乐美色也就罢了,怎地全不顾这家中兴败,竟拿了足足半年的入库灵石去拍卖会?!」

房顶上霍醉连忙戳了宁尘一指头,宁尘也连连点头,还真叫自己赶上了。

和他原先想的不差,这南元朱门看着就不像一掷千金的豪门巨户,公子哥甩了三十万灵石装逼,老爷子回来果不其然要大发一顿雷霆。

朱从阳扭扭捏捏道:「我这不也是瞧见了宝物,为了给家门增添实力吗?」

「拍的东西呢?!」

朱从阳从戒指里掏出庚金剑呈上,看得宁尘直嘬牙花子,浑想直接冲下去抓了就跑,只是实在没那胆儿。

朱峰海取来庚金剑左看右看,灌注真气虚舞了两下,又转头招来祁祎镇交于他赏鉴。

祁祎镇捧着庚金剑细细查验了一番,终是叹口气摇了摇头,看来离三十万的价值着实有些远。

他刚准备交还朱峰海,却被门主推了回去。

朱峰海竖眉瞪眼,冲着朱从阳吼道:「我当老子的还不知道你!什么为了家门,还不是一心想在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摆谱?!祎镇,你且将这剑收存,这小畜生实在是没轻没重!」

朱从阳咬牙切齿:「你给我饶那大胖媳妇儿,我出门在外处处惹人嗤笑,再不摆摆阔如何还能抬得起头?」

毕竟也是亲儿子,朱峰海这当爹的当年张罗这一场婚事,不是不知道他委屈,所以向来有些亏着心。

可就算不罚,嘴上一顿臭骂到底是不能免的。

「说你混蛋你还真是混蛋!你不会好好哄得芷柔服帖,待过上三五年,再给你纳个小的不就行了!你真是一丁点为家族着想的根子都没有哇!可气死我了!!」

「三五年?!你让她在身上蹲个三五年试试!!我身子骨受得了受不了!?」

「混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父子俩正吵得热闹,外面却冲进一个金丹护法,凑到门主身边窃语几声。

但见朱峰海眉头一凛,抬起手来一挥:「传下去,开护山阵!祎镇,从阳,小心谨慎。」

听到这话,宁尘浑身一个激灵,他二话不说抄起霍醉抱在怀中,纵巽风邪体急窜出去。

「怎么回事?!」

霍醉也不明所以。

「不敢多想,跑了再说!!」

眼瞅着门主出声警戒,那八成是因为自己的踪迹被发觉了。

宁尘借夜色猛蹿到空中,只见外庄内庄已竖起灯火通明,又有敲锣打鼓,庄客齐齐高声示警。

他再不敢寰转,直撞破内庄预敌阵法向外突走。

阵法一激,不消片刻便有一灵觉带着一众金丹向两人聚拢而来。

霍醉也无需再隐匿身形,从宁尘怀中跃出和他一起逃窜。

地上有筑基炼气见有人飞驰而过,呼喝着打出掌心雷飞剑拦截,只是仓促之下却阻不住二人。

一股大气息从庄内席卷而起,眨眼间就拉近了一大段距离。

宁尘知是祁祎镇追来,抓住霍醉手腕只拼命急窜。

两人逃出庄去,直奔何子霖藏匿处,可只见一地狼藉俱是打斗痕迹,却不见人影。

宁尘一拍巴掌:「妈的!是这里露了馅儿!」

「霖姐儿被他们抓了!」

原来那何子霖守到半夜,竟有一人转醒,以解小手为借口哄得何子霖松了他脚上绳子,趁其不备奔逃闹将起来。

何子霖又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时没敢下死手,好巧不巧恰有巡夜守备在附近,这才惊动了庄内示警。

霍醉银牙一咬,扭头就往回飞,叫宁尘一把拉住:「你他妈回去有什么用!?」

「我救霖姐儿去!」

「你救个屁!」

霍醉可不听他的,拿柔劲真气一扭脱开宁尘手掌:「你若有心,帮我引开那元婴!」

宁尘咬牙切齿,强自冷静一想,如今情形不好在这里纠缠,只好朝她抬指一挥,转身催出真气不再遮掩,宛如夜中明星一般窜向山坳背处。

庄中卫兵以祁祎镇为首皆随他而去,连追了三五个山头,却忽然失了宁尘气息,只得四散下去胡乱搜查起来。

宁尘诱了他们在此,重施巽风邪体藏匿身形,偷偷向山谷另一侧绕了过去。

只是不多一会儿,祁祎镇闻得庄中发信,留下几人在此,自己回还而走。

宁尘远远看着他身影在夜中闪过,无计可施,只能暗暗盼霍醉已救得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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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醉悠悠转醒,全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

一副镇法镣铐将她双手锁在身后,制了一身真气不得运转。

她先前伏在地上,面颊已叫地面沁了个冰凉。

面前一道虹铁打造的牢闸,周围是厚厚石块筑起的墙壁,隐隐闪着法光。

抬起头来四下观瞧,只有外间走道有一盏风灯摇曳,不见一扇窗户——毫无疑问,这是南元朱门地牢。

霍醉轻叹一口气,这次到底是赌输了。

她之所以当机立断回来救人,还是怕去得迟了,何子霖被人捉至森严处寻不见踪迹。

也幸亏霍醉来得快,何子霖刚被押到半路就被她截住了。

霍醉胆大心细,敢回来便是因她算准此间护卫顾忌损毁山庄,断不敢以大法力攻杀自己。

他们一旦运使真气拿拳脚功夫肉搏,恰就被她吃准了短处。

霍醉决断时已算过了庄内战力,宁尘引走一批,护卫主家一批,自己劫人时顶多对上一名灵觉三五名金丹。

她身负奇功,豁出去拼了一下,还真被她得了手。

祁祎镇归庄时,霍醉已摆脱了纠缠,挟何子霖突到庄外。

无奈只差一步被他拦到,落得个功亏一篑,被祁祎镇一道雷法噼下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后背的衣服损毁,留下一片烧伤。

霍醉怕何子霖功力不济抵不过那元婴雷法,是护在她身上硬抗下来的。

她武道武修,骨肉甚是强健,可如今真气被制无法运功疗伤,后背着实疼的不轻。

铁栅栏吱呀一声,朱从阳已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霍姑娘,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呀,是不是想念公子我的好处,特意送上门来亲近呐?」

霍醉身在囹圄,也不和他口舌相争,只挑眉问:「敢问朱公子,何子霖现在何处?」

朱从阳笑盈盈一侧身:「这就教你二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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