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信羽又笑眼看了一遍,就将这只信羽放进自己的桃木盒里。
台阶下,蓂荚草落了一地的荚,自从仁寿山回来之后就未收拾过,如今也已干干瘪瘪堆积起来,风一过,吹成座座小小的秃包。
游儿任它们散在那,好像不去数,这日子就不算过。
临出门前,她还是不经意般地瞥了一眼那一地的荚,便锁上了房门,快马先回了趟罗浮山,和沐阳子拜别。
“师父……”游儿跨进了沐阳子的院落。
沐阳子此刻正满手沾泥蹲在院里,移栽一株从山涧挖来的素淡的蓝花。
听到声音,也不回头,手里边忙活边笑着说:“可是又遇上哪里功法不懂了?”
“不是,徒儿有事,想下山走一趟。”
沐阳子添着土,回得漫不经心:“去吧。自你从观星楼回来,不是在你进宝居闭门画符,就是在山里勤修苦练。我看着都嫌你闷,下山走动走动也好。”
游儿抿嘴看着他两鬓日日增多的白发,眼略一垂,道了声:“师父你……可保重好身体,我速去速回。”
“等等……”沐阳子叫住她,站起身来擦了擦手,又进屋去拿了本书出来,“虽然这些日子,你也将符术学了大半,但是修为欠佳,施展不出足够的威力。
我新写了一本给你,路上也莫要只顾着玩,多多翻阅复习才是——要牢牢记在脑子里。”
“师父……”游儿心里五味杂陈,仿佛沐阳子手里的不是本书,而是他的孤注一掷。
“捉鱼的时候小心些!别再脚滑落水把我的符书弄湿了!”沐阳子稍稍倾身,正言厉色,“我可不写第三回。”
游儿接过来一看,封皮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字:账本。
“账本?!”
“哎呀……”沐阳子恢复了往日的悠闲自乐,“我要是写什么「毕生精粹」、「方士至宝」,那多遭人惦记啊!”
游儿哭笑不得,捧着《账本》仓促翻了翻,忽问:“师父,我们方仙道家的法术,多是伏鬼降妖的,怎么没有镇灵的?”
沐阳子神色微变:“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遇到了?”
游儿只笑:“是前一阵在师父的书室里刚好翻到一本古书,看到上边提了几句,又写得不细致,徒儿怕万一哪天遇到了,没有应对之法。”
沐阳子思虑半晌,方道:“灵由万物而生,本无体无气。若是能聚灵,那确是拥有了强力的倚仗。
然而,上古时代灵数最盛,先人用灵者也众多;可如今,灵气稀薄,召灵之术又早已失传。
既无人召,哪里又遇得到的呢?再者,鬼召灭鬼,妖召降妖就是了,灵本身是无害的,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