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礼,原名李光仁,故雍王李贤的儿子,在恢复李贤名誉后,继嗣雍王之爵。
看着被千挑万选送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婉儿心里五味杂陈。她是贤的孙女,年龄不过十一岁,就要肩负起一个国家的安危,翻山越岭,踏上再也不能回头的漫漫长路。
婉儿忽然想起那个冷漠而骄傲的雍王贤,他为了皇太子的骄傲总是与母亲翻脸,割裂的亲情之外,是对权力的热切渴望。越是怀疑他不是亲生的,贤就越是悖逆他的母亲,天后就越是防着这个儿子,紧紧攥着原属于太子的权力不肯放给他,因此亲情再度受到挑战,使他更加怀疑自己不是亲生。互不交心的母子没有解开这个死循环的办法,在天后的威严下,贤注定要用最残酷的方式作出让步。
如果贤做了皇帝,奴奴绝不会被逼踏上和亲之路,她会和安乐一样有享不尽的荣华与尊荣。贤是那样傲于自己作为一个皇太子的尊严,可如今他的弟弟要送他的孙女去和亲,这身后的耻辱,无异于挖坟掘墓。
贤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从他自己,到下一代和再下一代,全都烙上被牺牲的魔咒,每一次牺牲,都由他真心爱过的婉儿,亲自着墨。
婉儿觉得自己是不停地在用诏书记录着他的牺牲,用那些从自己的手里书写出来却与自己内心的期盼无关的文字,为贤的一家人,作着最深切的挽歌。
那个十一岁的女孩被盛装,端坐在太极殿内,稚嫩的脸与她成熟的气质并不匹配。婉儿走到这身着嫁衣的女孩身边,世人皆说安乐公主是大唐第一美人,可盯着镜子里的李奴奴,婉儿觉得任是什么人都要自惭形秽。
她纠结着开口,带着一个无法庇佑孩子的大人的自责问:“害怕吗?”
“不怕。”奴奴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阿爷说,此去是肩负唐蕃交好的重任,就像文成公主一样,大唐没有将军可以建树的功业,我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