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失了几秒的神,但又像是在仔细思考,过了半分钟才说:“这倒也是。”
“沈轻,”江箫转过脸,忽然说了句:“你得对我好点儿。”
沈轻觉得这句话很智障,从江箫嘴里说出来尤其智障,像是硬汉撒娇,蹩脚的让他想笑,但他没笑。
沈轻抬眼,很平静的问了句:“凭什么?”
能跟江箫和好,是他一直以来就想要的。
他孤单太久了,他想要个伴儿,可以让他毫不设防的说出这些年来一直掖藏在自己心底秘密的伴儿。
他所熟识的所有年龄相仿的人中,能臭骂他还让他服气的人,他瞧得上眼的人,就只有那个打架不手软,挨揍不腿软,盯着一张天生就是无赖流氓皮,偏偏学习上还自律严苛到不考第一誓不罢休的混账江箫。
江箫,他既讨厌又渴望亲近的人。
可即便他已经在心里很没出息的点了头,他还是要为过去的自己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当他满怀期待的踏进那扇红木门,四处搜寻那个听说聪明到几近天才的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哥,要拧着眉仇视的瞪着他?
他也是失去了一个父亲的人,凭什么江箫可以理所应当的霸占他的母亲,而他却要为夺了他父亲付出近十年被异样目光的对待的代价?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憎恨,可江箫又凭什么要偷进他房间,在他那些半睡未醒的长夜里,站在他的床边俯身打量他,触碰他?
凭什么江箫不喝醉也能偷亲他,而他喝醉了,碰他一下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江箫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这么肆意给予他的好他的坏?而他就要因为那可憎的一岁,变成心理上被任意摧磨的承受方?
他受够了那些不敢睁眼质问江箫这个小偷贼的夜,他早就不耐烦了,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光明正大接受江箫的好、还不用假客套的跟他说谢谢的理由。
“凭什么?”江箫重复了一遍沈轻的这句话,拇指剐蹭着下巴,细细回味着,似是想找一个答案。
沈轻沉默着低头上楼,仔细支棱着耳朵。
江箫的胳膊突然在人的身前一挡,拦住了要迈上最后一节阶梯的人。
“想好了?”沈轻偏头看他,语气像个即将收考卷的监考老师。
“凭什么?”江箫又审了一遍命题,然后板正着身子,规规矩矩的答:“凭我们俩现在在一个宿舍。”
“所以呢?”
“这是我的宿舍,”江箫瞥他:“我的舍友,我的地盘。”
沈轻挑了下眉,觉得下句某个人应该会说“如果你敢在我的地盘上不听话,老子就要把你揍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之类的话。
“我能对你好,”江箫说:“所以你也得对我好,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天天看见你这张脸,不想受你那口是心非的气。”
口是心非算是说到点上了,但沈轻完全没有被戳穿冷面具的尴尬,他拨开江箫的手上楼,然后在心里给这个卷子判了个6分。
江箫以为沈轻被他戳中了心思觉得尴尬,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