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受伤后,何焕想着自己最后一个的签位也并不值得慌乱。
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此时笼罩着他渴望胜利的心,何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命运捉弄在通往荣光的最后一刻前受伤,明明大好的机会、无与伦比的胜利就在眼前,他心中更多的却不是不甘心和愤怒甚至委屈,而是一种真正的坦然——命运已经掀开自己的底牌,告知他胜利、困难与残酷的真相,他必须接受挑战。
六分钟练习开始前,宋心愉一再叮嘱,如果感觉到左脚不适,一定要及时停止,何焕点头答应,尝试跳了两个阿克谢尔三周跳,不会疼,但脚底有种麻痹的古怪感受,说不上来,可能是尹棠说过的那种僵硬感,他两个跳跃的落冰因为这种感觉都有点趔趄,但并没摔倒,再滑回来尝试时,他便已经可以驾驭这种不适,完美完成跳跃了。
“他适应得很快。”一旁紧盯的盖佐嘴上这样说,但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放下心来的样子。
“怕得就是这个。”宋心愉眉头皱得仿佛一片揉皱的白纸,“他适应得快更忘记自己有伤,怕是到时候会和平时一样拼尽全力。”
“那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盖佐这句话因为尾音太长,显得轻飘飘的,像是言辞淹没于喟叹。
六分钟练习很快结束,抽到第一个上场的麦考尔站在场边,目送其他所有选手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奥运会,对于两年前的自己,能拥有这样的机会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很紧张,一直在用力吸气再慢慢呼出,等待马文教练给他最后的指示。
“你还记得当时自己要选《littleme》当自由滑伴奏时和我说的话吗?”
马文教练只是笑着问了这句话。
麦考尔没想到赛前最后宝贵的时间教练居然会说这个,但他还是回答了。
“嗯,记得。当时你不想用音乐剧,而是想给我选歌剧……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曲子,我记不住名字,但我记得我和你说,音乐剧……很多人觉得音乐剧太廉价,但对于我这样的孩子来说,音乐剧可能是我们最有可能接触的艺术表演。在几美元一张门票的小剧场里,可能有点跑调或者忘词的男女主穿着花哨衣服,这是我童年最美好和奢侈的记忆,滑这种曲子,一点也不可悲。”
“你一定要记得,滑得时候也务必记得清楚,这是你独一无二的经历,是谁也拿不走的,谁也无法战胜的,很多优秀选手在职业生涯的最后可能才想到去做真正的自己,但你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一定要记牢。”
这时,麦考尔终于明白为什么马文教练会这样问。
“现在登场的是,全美冠军,麦考尔·兰迪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