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怎么上班去啊,尹里。霍止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一边抱怨式撒娇。
随着身子扭动,尹里又感觉到腰腹以及往下部分传来一阵疼痛,他再张口,便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那别去了呗。
霍止也跟着笑,没心没肺似的:我得好好工作承担起养家的重任啊,工作三年挣不够一条项链钱,压力很大呀宝贝儿。
尹里也不打算再耽搁他,吩咐着:快给我递条毛巾过来,再不出门真该迟到了。
霍止从门口的架子上拿了一条毛巾放在地面上,扶着尹里从浴缸里出来,抬腿的时候尹里还是没忍住,疼得嘶的一声叫出来,霍止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折腾得有多厉害。
他蹲在地上,慢慢把尹里小腿上的水擦干净,动作小心翼翼地拦腰给了人一个公主抱,进了卧室,霍止还是不放心:给我看看,怎么疼成这样了。
尹里被霍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又窘迫又无语,伸腿用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快出门吧,我没事,你迟到了全勤奖我可不赔你。
霍止哪肯就这么被哄走,不依不饶的:不看我不踏实,再说了,我们不发全勤奖。
最后没法子,尹里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了,可把霍止心疼坏了,说什么要请假在家里陪他,尹里受不了他这个样儿,假装疾言厉色,才终于把人轰走了。
家里只剩他和初醒的猫时,尹里还以为这就算安静了,哪知道霍止叫完车刚坐上去,就端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屁股疼怎么办,屁股开花怎么办,诸如此类。
尽管霍止搜索用词实在令人生疑,但好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智慧的大数据从这样怪异的描述中也能分辨出提问者的意图,很快,霍止就知道了得用药,也知道了用什么药。
他打开外卖软件,下了一个药店跑腿的单。
尹里并不知道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霍止干了什么,所以当半个小时后他打开门,收到外卖小哥从药店买来的药膏时,他的心情实在复杂得难以形容。
还未从外卖小哥的怪异微笑服务中缓过神来,尹里就接到霍止的贴心电话问候,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霍止那张让尹里哭笑不得的脸:宝贝儿,药收到了吧。
尹里无奈回应:嗯。
自己会抹吗?
尹里简直要哭了:不会还能怎么办,叫经纪人来帮忙吗?
霍止却当了真:不行,你自己好好看说明书。
知道了,您放心。说完,尹里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这时候司机突然咳了一声,尹里才想起有外人在场,为了司机先生的身心健康,他决定尽快挂掉这通电话:我饿了,准备去吃点东西,没事就先挂了吧,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屏幕上霍止突然笑起来的时候,尹里就知道没好事,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屏幕里的人嘴巴一动:多吃点啊,都怪我昨天晚上太没分寸了,累着了吧。
司机咳得更厉害了,尹里赶在他把肺咳出来之前结束了对话。
睡倒是也睡不着,尹里躺着玩了会手机,直到收到霍止平安到达的短信,他才起身开始洗漱。
换上衣服,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难得泛着红的脸,尹里转身出来,打开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阿姨。他从门口的柜子上翻出家门钥匙,一边穿鞋一边回应,这两天辛苦了,您今天可以回家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到了郊区,尹里拿钥匙轻轻拧开门锁,进去的时候,发现阿姨已经打扫好了家,孟咏芊的头发也梳好了,正端坐在沙发上数盘子里的圣女果。
尹里蹲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妈,我谈恋爱了,这次是真的。他是特别好的一个人,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
孟咏芊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干脆没听见,总之毫无反应。她不闹的时候,要么是盯着墙安静坐着,要么就会沉浸在手边最近的事物中。就像此刻这样,她身边明明陪伴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在说着高兴的事,她却看也不看一眼。
尹里也完全习惯了似的,就那样陪她坐着,等盘子里的果子数完,全放到茶几上的时候,他再一颗颗拿回去。
尹里一遍一遍地形容霍止有多好,后来感觉要把世界上的好词说尽了的时候,他轻轻拽住孟咏芊的手问:妈,你想见见他吗?
女人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说着十七、十八、十九,对儿子的话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妈,下周六他回来,带他见你,你会高兴吗?答应我,别把他吓跑好吗?说完,尹里喉咙一哽,第九遍把茶几上的果子捡到盘里。
第38章
距离尹里上次发新歌,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按原计划,新作品是应该在两个礼拜前就发布的,奈何当时出了尹里公开出柜的新闻,尹里没心思完成收尾工作,公司也不想因为过度的舆论影响作品本身的价值。
以为这么多日子过去,偷偷发个新歌也没什么了,但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花边新闻确实把尹里的知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掉粉是真的,但热度带来的吸粉效应也是真的,难怪那么多艺人明星公司要选择炒作的手段来营销自家的艺人,这确实是一条快速又高效的推广路子。
发布日期选在了最没什么流量的工作日,但新作品的评论头一次在一天之内就破了万。
点开,有夸的有骂的,偶尔还有讨论颜值的,最多的还是铺天盖地关于之前绯闻的延伸讨论,甚至有细心的人,从歌词的每一句里一个字又一个字地抠词曲作者的感情线索。他们不知道,这首歌是在年初就有了构想主题的一首歌,那时候,尹里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霍止这么个人的存在。
评论很多,但关于作品好坏本身的讨论,淹没在了海一样的八卦娱乐中,尹里拿小号给每一个真诚点评他作品的人点了赞。
最后翻得眼睛又干又涩,他想,发布新歌之后的一大乐趣没有了。
公司里新进的一个歌手后辈从前是尹里的粉丝之一,这孩子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写歌,当时通过自媒体的曝光也获得了不少关注者,成年后有几家唱片公司和音乐厂牌都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尹里所在的这家,尽管它在其中并不是最专业做音乐的公司。
原本进来的时候想着终于有机会和偶像近距离交流,也许运气好,将来还能寻找一个合作的机会。结果合同刚签好,就爆出了关于偶像性向的新闻,他倒没有因此就脱粉,只是尹里却因为这件事隔了好多天才来公司。
于是与尹里见面的请求也是一拖再拖。
直到新歌发布的这几天,尹里都在公司里忙,他才终于通过经纪人获得了与偶像面对面的机会。
尹里还不知道来的人正是粉丝,还以为是第一次有这么懂礼貌的公司后辈,亲自来拜访他。
两个人见面,一个本就是认生话少的人,一个心情又有些激动,经纪人在中间调和了好几句,才总算把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一些。
当小后辈谈到家人因为经济条件不支持他做音乐的时候,尹里难得有了一丝给人当前辈的感觉,他很真诚地分享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亲身体验告诉他,做音乐不一定就会过得穷困潦倒的。
可是,尹里哥,我真的很不擅长用自己的作品去换钱什么的。
尹里笑了笑,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觉得是在出卖自己的孩子?
小后辈点点头。
其实,文艺工作者也可以大方地谈钱。尹里没有具体谈当年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自己是如何顶着社恐十级患者的压力去养活家养活自己和孟咏芊的,只是将过往的经历概括成一句,钱确实是个很折磨人的东西,但又不得不承认,当你面临各种困难时,有钱真的能解决很多事,也包括家人对你的不理解。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看上去高冷出尘的尹里,对生活会有这么深的体会,一瞬间仿佛从尹里的话里汲取了许多能量: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