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拉着她攥紧成拳的手轻柔但坚定的掰开,握着她放在小腹上,柔声蛊惑道:“如今你已有四个月身孕,大夫说此月份大的孩子已长出了手脚,“她”已经是个小人儿了,再过几日她就会在听儿腹中活动手脚,来回翻身。她长出了心肺,会与你的心一起跳动,再过几月,她便会降临出生,她会哭会笑,再大些,她就会喊你母亲,我的听儿美貌无双,心地善良,我们的孩子要长得像你,性子要像我才不会受人欺负,等她一出生,我就向宫中请命封“她”做世子或郡主,“她”生来便高贵,“她”骄傲耀眼,必将为世人仰目之所在。”
“听儿,”
凤敖抽出一只手抚着她的下颌抬起,带着笑意与期待的深眸望进她眼中,“再过五六个月,五谷丰登之迹,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你连无关之人都不忍伤害,怎会舍得伤害流淌着自己血脉的骨肉呢,嗯听儿?”
他似是又想到什么,眉宇间了然了瞬,真切问她:“不若将岳母大人和小舅子请来陪陪你,定能让我的听儿舒心顺意。大夫曾与我说身怀有孕的妇人情绪易怒易焦易躁,又易多愁善感,听儿莫怕,你我二人拜了天地,夫妻同心亦为一体,你有何心烦尽可向我这个夫君诉来,只要你想,我定排除万难满足于你。可好?”
云听目光怔怔的仰望着他,忽地扯唇难看一笑:“我不想生孩子,你能满足我吗?我不想待在这里,你能满足我吗?我想不沾凡尘不被人扰,你又能满足我吗?嗯?”
凤敖似是知道她会提到这些,唇边的笑意纹丝未变,便连眼眸中的神色都不曾晃动一分,他看着她,在她嘲讽又忍不住期待的眼神中缓慢而坚定的摇头,打破她的幻想。
“你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可以换个府邸居住,或等你生产完,我便向圣上请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阅览各地风景。你不喜被人打扰,我便下了令,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云听眼中微弱的亮色终归暗淡,方才那一番以她昏迷戛然而止的短暂爆发,仿佛耗尽了她近些日子以来压抑着的所有力气,而今听到意料中的拒绝她除了心内更沉,更冷,生气消薄,竟连气和怒都升不起来了。
即便她再未闹过,凤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本就十分心思放在她身上,如今更是放了十二分上去。而有孕一事既已戳破,平日里他费了心思不让她察觉的安排也可以再无顾忌的呈于台面。
明明怀孕的是她,他不在时也事事有下人照料,却直到她生产之时,与她的平静,甚至是郁郁相比,他反而更显焦虑不安。
云听听说过生产之痛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可却没想到会如此之痛,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她便已痛得汗流浃背浑如水洗,抓着被子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平滑光润,可此刻她竟能徒手将锦被抓破,连咬在口中的软木甚至都要被她生生咬断,
她总以为在被迫着留在他身边的日子是煎熬的,难熬的,度日如年的,可现在她才更深有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度秒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