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朝他摇头,“你回去,这里不是柏府,也不是平津侯府。”
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恶鬼,稍有不慎,在皇帝那儿便有无数人嚼舌根子。
皇帝才处置了魏承枫,待他回去仔细一想,再加之冯妃枕头风一吹,他便会发现不对,到时即便不能拿柏砚他们问罪,但是迁怒是自然。
柏砚深知其中利害,不愿牵扯萧九秦,萧九秦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点头。
柏砚又进了宫,这一次有小黄门领着,一路上毫无阻碍,只是半路上柏砚也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一瞬还是怎的,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大人?”小黄门疑惑。
“无事,继续走。”柏砚摇头,那位怎么可能现在就回来,他到现在都未曾得到消息,大概还是看走眼了吧。
七绕八绕走到一处清静处,不远处一个亭子,怀淳正裹着大氅煮茶。
远远的就能闻到茶香味儿,柏砚面上一松,慢慢走过去。
“来,尝尝我新煮的茶。”怀淳一敛袖子,将茶递到柏砚手中。
柏砚先轻轻嗅了一口,而后慢慢饮尽。
“怎么样?”怀淳面带期待,“这是新茶,才送进宫,你是第一个尝到的。”怀淳自己也倒了一盏,只是嗅了嗅,没有喝。
柏砚放下杯盏,闲聊似的摇头,“比起泡出来茶要香味浓郁一些,但是后味儿不及前者。”
“是吗?”怀淳抿了口,他眯着眼,半晌点头,“还是你更懂茶,我不行。”
柏砚摇头,“我对茶谈不上懂,只是以前萧叔他喜欢,遂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你口中的‘萧叔’肯定指的不是如今你府上的那位管家吧,是前平津侯?”怀淳像是丝毫不心疼那茶多珍贵,直接泼了。
柏砚看着他拿出上好的紫砂壶,又慢悠悠泡了一壶茶,给他们二人满上,“煮出来的茶不好,还是泼了干净。”
仿若话中有话,柏砚却不接茬,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是萧九秦的父亲。他会的东西很多,就连做菜都会一些……”
像是完全不顾及对面坐的是谁,柏砚似回忆淡淡启口,“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他似乎从来都无所谓老祖宗留下了什么金玉良言,捡回个小乞丐,也不嫌弃就直接留下当儿子养大。”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他曾经说,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出个闺女。瞅着侯府的四个小子,他嘴上嫌弃,但是每每自军营回来总要捏捏脸,再催着几人多吃肉……”
怀淳嘴唇动了动,“你已经很好了……”
柏砚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在说,“我长个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总是睡着睡着就抽筋,那疼,”他抿着唇笑,“又麻又痛,难受得不行,你大概想不到,也是他什么都不嫌弃,蹲在床榻边替我揉脚。”
“大概这世间,大多数亲爹也做不到这地步。”柏砚鬓侧的碎发遮着他的一只眼,怀淳看不到他的眼神,略犹豫了下开口,
“我今日不是想挑开你伤疤。”